晁风瞬间蹙紧了眉,那种子虽小,但他却仍可以清晰看到,那黑色的种子周围出现许多小洞,白色细长的幼虫正从这药种中快速爬出来。
这些幼虫体型极细,肉眼几不可辨。
大理寺通判眼神不好,躬身凑过去:“这……没什麽变化呀……”
允鹤把绢帕一收,直接丢进炭盆里烧毁:“你凑得太近了,这东西不安分,被你吸入体内倒是麻烦了。”他把馀下的种子收好,丢给晁风。
门外有人进来报:“大人,那郎中听说要扣下他的东西,正在外头大吵大闹。”
允鹤不等通判发话,直接道:“叫他进来啊。”
晁风:“……”
通判不敢驳回,只得挥手:“叫去——”
允鹤一手支颐,撑住桌面:“晁将军,坐吧,站着多累。”
晁风拧紧了眉:“我昨日的话算是白说了!”
允鹤拍了拍身侧的座位:“岂敢!”指着自己的眉心,“都记着呢。”
郎中很快被带进了,看到允鹤,他整个人愣了愣:“怎麽是你?”
允鹤点头:“是我。”
通判怒道:“大胆,看到国师还不下跪行礼!”
郎中诧异:“你……你是国师?”
允鹤噗嗤一声笑,悠然站起来,走到他身前,躬身道:“你现在是不是很後悔,昨晚让我赔了三千两银子?”
郎中:“……你这是……”
允鹤替他说了:“滥用职权?”
郎中气急败坏:“你也知道?!”
允鹤理所当然的点头:“知道。我还准备告诉你,你的蛊虫卵,我不准备还了。”
郎中叫道:“你凭什……”话未说完,忽然意识到这话里有诈,又马上闭嘴。
允鹤笑容可亲:“这麽说,你是承认你养蛊了?”
郎中绷着一张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允鹤拉了张凳子,直接坐到他面前:“你若不知道,我来告诉你。”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锋利:“你每日清晨都会大量采购花束,只要最普通的花,单支不连蕙,跟你给人看病收取的花枝要求一模一样。”
郎中冷笑:“难道现在大理寺管得这麽宽,买花也有罪了?”
允鹤唇边的笑容毫无温度:“买花自然无罪。以治病为名下蛊害人却是大罪!你每日买花,将蛊虫的虫卵藏于花蕊之中,收取对方的花而後用极快的手法换掉,再以温水令虫卵中的幼虫苏醒。你欺骗患者说花香可以治病,就是为了让他们时时不忘去嗅花香,将蛊虫吸入体内,以人体为容器饲蛊。蛊虫初入人体,会分泌出令人麻痹的液体,让人産生大病痊愈的错觉。而蛊虫自人体内成熟需要时间,这段时间也自然而然让人减轻了对你的怀疑。待得蛊虫成熟後,会産生折返的本能,不断去寻找蛊母。这便是为何但凡被你治过病的人,均会不约而同想去黛子山走走。因为蛊母就被你藏在黛子山上!你明知道蛊虫成熟,一遇蛊母就会破体而出,因而只选在东市里头最潦倒之人医治,倒不是因为你高风亮节不愿攀附富贵,而是因为你怕麻烦!因为没有人会认真在意那些人的死活,对不对?”
郎中脸色急变:“我……我根本听不懂你说的话……”
允鹤霍然起身:“你不懂不要紧,我教你懂!”他骤然出手,一下捏开郎中的嘴,塞进去一物,而後擡掌在他下颌处一推。
郎中来不及反应,那事物已经被他咽了下去,顿时惊骇得无以复加:“你给我吃的是什麽?!滥用私刑……”
允鹤双手一摊,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你不是说不知道那药种子是何物吗?我便让你吃下一粒试试了。不过巧得很,这蛊虫寄生人体不够十二个时辰的话,我是有办法治的。”
他适才一瞬动作太快,晁风根本来不及阻止,只得低喝一声:“萧允鹤,你……!”
允鹤对晁风的话充耳不闻:“我的耐心不是很好,只等你一炷香的时间,你若坚持说这些东西只是药种,那服□□内也是无害的。”
郎中曾亲眼见过那些被蛊虫破体的人死前惨状,脸色一变再变,终于叫道:“我说了……我都说了!我不是这些事情的主脑,是有人指使我这麽干的!”
允鹤满意的点头:“那个人是个巫师。穿一身黑袍,很神秘,看不到脸。”
郎中连连点头:“是!”
允鹤问道:“他要你这麽做的目的,就是养这些蛊虫,在喂养後山那只饕餮,替他解除禁制,是不是?”
郎中尚未答话,晁风脸色先变了:“萧允鹤——!!”
他竟然公然把长安有妖的事情就这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