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瑞疲倦的闭了下眼睛,又很快睁开,看到允鹤始终定定的看着他,有些怯了:“允鹤哥哥……?”
允鹤笑了笑:“没什麽。很累吧,歇一会。”他靠坐过去,让少年半倚在自己身上。
迟瑞忙摇头:“不累……”
允鹤情知他之前被驱使惯了,言行举止均十分拘谨,有心要逗他一笑,分散些注意力:“靠着坐舒服一点,不信你试试。”
迟瑞怔了怔。
允鹤继续笑道:“你不累。要不,换我靠着你?”
迟瑞犹豫了下,点头。
允鹤笑起来,手肘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他轻搂过来些:“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楚国人坐船过河,船划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拿在手上的剑掉到了河里,是他急忙用小刀在船上刻了起来,船夫很奇怪的问他,你这是干什麽呀?那人回答道,剑是从这个地方掉下去打的,我做个记号,到了岸上以後好找啊。”他说到这里,语声特意顿了顿,“你猜船夫说了什麽?”
月华清辉投影在他的眼底,他眸中闪着华光,衬着满脸笑意,十分灵动。
迟瑞略低着头,这刻舟求剑的故事,他是听过的,却不打断,仍是认真听着,轻摇了摇头。
允鹤侧头看着他,眼角笑意越来越浓,几乎要溢满出来:“船夫瞪眼瞧着那楚国人,又说道,你个傻子,你至于凿那麽大个洞吗,船都漏水啦!”他说完,笑得前俯後仰。
迟瑞:“……”
允鹤笑了一阵:“你为什麽不笑?这个故事不好?那我给你换一个。”
迟瑞忙道:“不……这个故事很好。可是我……”
允鹤笑容极具亲和力:“你想说什麽?你说。”
迟瑞静了有会,轻声道:“我……我想回长安城……回我们住的地方去,可以麽?”
允鹤收起笑,问道:“你不舒服?”
迟瑞摇头,迟疑片刻,又点头。
允鹤爽快应道:“好啊。那我和晁将军说一声。”
迟瑞喜出望外,他本以为允鹤应允了晁风去他家中议事,便不会答应他的请求。轻抿了下嘴,他肩膀微微下垂,似乎松了口气。
阿肥心事重重,难得一路都没有开口。
允鹤站起身来。
晁风原地站着等了会:“休息够了?可以走了麽?”
听到他的声音,迟瑞的神经马上绷紧了,不自觉的朝後躲了躲。
他想起晁风家中那开得极盛,能让人闻之便失去记忆的花。心里在打鼓:他邀允鹤哥哥到府上去,这一次,会不会也想和上一次一样……
将他反应尽收在眼底,允鹤假装不经意的上前挪了半个身子,挡住晁风的视线,转移话题:“晁将军,你跟那位苏将军很熟?”
晁风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为什麽这麽问?”
“你看他的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允鹤踱了两步,以一种审视的眼神,笑看着他,“以晁将军的性格,有人擅离职守,或者出现在不该不出现的地方,你的脸色不会那麽温和。”
晁风垂首,看了看手上的龙纹长刀:“他是苏定方的儿子。这柄刀的原主人,是他父亲。”
允鹤了然点头:“将士的刀,跟修行者的法器一样,轻易不赠人。看来你与他父亲是故交。”
晁风淡道:“谈不上故交,他父亲曾托我一事,以刀相赠。”
允鹤眨眼:“故人之子。晁将军觉得,这位苏将军如何?”
晁风皱眉:“你怀疑他有问题?”
允鹤一笑摇头:“暂时不。我只是觉得这位苏将军的手下,有些眼熟。”
晁风沉声道:“萧允鹤,你有事不妨直说。”
允鹤一脸无辜的耸肩:“无事。兴许只是我眼拙,看错了。”
晁风:“……”
允鹤饶有兴趣的拾起地上一个松果,忽然想到了什麽,“哦”一声:“对了,晁将军,今晚我们就暂且不去府上打扰了。”
晁风剑眉一挑:“为何?”
允鹤侧头,看了眼迟瑞:“小瑞身体不舒服,他认生,我带他回长安城比较合适。”
晁风目光越过允鹤,落在迟瑞身上:“现下长安正宵禁,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允鹤笑了笑:“我不违法纪,有本事带他回长安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