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其野如梦初醒,含糊不清地说:“没什麽。”他的大脑还算灵光,马上想起刚才问许初的话,接着说:“那把训练内容发我。”
许初等得的是这句话。
他穿了件挡风的米白色冲锋衣,手伸进兜里掏了半天,又换了个兜继续掏,然後拿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不用发,我已经写好了,给你。”
一分钟後,许初如愿以偿听到身後的段其野发出不敢置信的吼叫:“这麽多?!”他眯着眼笑,露出得逞的表情。
晚上,段其野躺在铺满羽毛球地胶的绿色地板上,实在没了站起来的力气。那张纸上三分之二的内容都是体能训练,他现在胳膊腿都酸痛无比,擡一下都费劲。
专业的LED球场灯悬挂在头顶,段其野喘着粗气,连日来负重累累的大脑由于太过疲惫出现了短暂的放空。
眼前突然变黑,带着淡淡尤加利清香的干毛巾被砸在他脸上。
许初的名字迅速占满了刚刚清空的大脑。
段其野拽开毛巾,胡乱地把脸上的汗擦干净,转动着头寻找许初。
眼前的白色灯光消失,许初的脸填满了他全部的视线。那双漂亮的眼睛笑盈盈。
段其野发誓,他真的没有见过许初这样笑,更好看了。
笑得很好看的人手下却不留情,使了劲儿戳着段其野胳膊上的肌肉。
“嘶——”段其野发出惨叫:“疼,轻点儿。”
许初又重重地戳了一下。
段其野的眉头是皱着的,嘴角却上扬着,说着听起来像抱怨的话:“太狠了,你也真下得去手,受伤了不能打球怎麽办?”
“和我有什麽关系。”
段其野讪讪地笑了一下,被回旋镖扎中的滋味真不好受。
“你生气啦?”
听到他这麽问,许初突然觉得很没意思,收回了戳来戳去的手,捡起被搁置在旁边的毛巾,站起身就要走。
段其野还没搞清楚状况,躺在地上懒洋洋地说:“许指导,你也太难哄了,不要生气了,我们好好聊一聊行不行?”
背对着段其野的许初捏紧了拳头,他闭上眼强行压制着体内的暴动因子。
像过去的很多次那样,不论是面对刘向前那些人的嘲讽,还是段其野的无理取闹,他都能忍住。
没必要和他们纠缠,除了浪费时间不会有任何意义。他成功了,于是松开拳头,睁开眼继续向前走。
段其野依旧吊儿郎当,改为侧躺在地上,这样方便他看着许初。
“许指导,你就是生气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我不该在记者面前说那样的话,我……”
话音未落,他的面前刮起一阵凌乱的风,许初已经从几步之外走到了眼前,揪着他的衣领把他重新按倒在地,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
那双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愤怒。
段其野在此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许初,暴躁的,狠戾的,不管不顾的……
段其野在此之前,也从未听到过许初这样的声音,粗哑的,受伤的,令人心痛的……
“生气?我告诉你什麽叫生气!”
许初一拳砸在了段其野的脸上。他的声音里又带上了自暴自弃:“这才叫生气,段其野,这才叫生气!不是你小孩子一样无聊的过家家!”
段其野觉得口腔里泛起一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