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天宁站他面前,一句一句质问接连蹦出,带着一种麦嘉云招架不来的威严:“那你之前同他做什麽生意?”
“就普通生意啊,同黎耀文做什麽生意,就同他一样做什麽生意。”麦嘉云将答案含糊带过,“换我以前,早就斩草除根了。这种人贪得无厌,留住就是个大麻烦。”
梁天宁逆着天花板的灯光,望下来,看不清面上的表情:“怎麽斩草除根?在澳岛动不了手,所以等他到港市再动手?你打算直接杀掉他还是用证据送他去坐监?他坐不住的,至多几日就会被放出来,同黎耀文一个样。反倒是你,同他有关的证据早晚查到你身上来,他有赌王爹地保,你呢,全世界都以为已经死了的王子,我搭上梁家名誉去捞你?”
目光落上麦嘉云腰侧一处“Chapman”刺青,是麦嘉云当初未经他同意,私自跑去刺青店,纹在那处受过枪伤留低的疤上。
那道缝合疤出自梁天宁手,此时正隐约藏在一片刺青之後,仔细去看还是能看出些细节,出卖他当时手上的颤抖,和小心翼翼。
知他眼神又在端详大腿根那一处不堪入目的缝合痕迹,麦嘉云返头来安慰他:“无事喇。如果又留低道疤,我就再去纹一次,这样你背对住我坐下来的时候,低头就可以看到——啊疼疼疼!”
梁天宁落座他身边,收手,将猛然撕下的那一块纱布沉默丢入一边的垃圾桶里。
入睡前,麦嘉云平躺在床上,受伤的是右腿,梁天宁躺在他左侧。
他轻声讲:“阿宁,辛苦你明日帮我找一个去处,这里已经不安全,我再同你住在一起,保不齐几时就将危险引上你身。”
梁天宁没应他的话,只是转过身去,背朝向他:“先是枪击,跟住被不知道谁拖去打了一针,好不容易戒得差不多,现在又要被人捅刀。你仇家多到这样,自己搬出去住,是不是不想再活?”
“阿宁,先前两次我未同你提起这件事,是因为。。。”
他好似要同梁天宁坦白什麽,却因梁天宁的话被迫打断:“明日我车你至半山去住。我爹地妈咪在海岛养身体,一年半载不会返来。那边安保不知比这处好多少,至少不敢有人找上门来。”
每一个同床共枕的夜晚,如果梁天宁执意背对住他,麦嘉云就会贴上去,从身後将他紧紧拥住。
就算是後背的温度,同他的心贴近一些,都足以让人心安。
于是他便翻个身,将人搂入怀里,问:“那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不然?”似乎感应到他的腿贴上来,梁天宁无形中向前蠕动了几寸,“送你去安全屋,我独自留低这处,等住人敲我的门?我没你的身手,被人找一次,下次再见,你就要烧香给我。”
麦嘉云连续呸了好多声,头埋入梁天宁肩窝。
梁天宁拱肩:“离我远点,好热的你。”
“不要,”麦嘉云同他耍赖,“阿宁你明明就是担心我腿上的伤,还偏要嘴硬。”
过了好久,麦嘉云迟迟难能入睡。做掉何宝华或许是解决这一切麻烦事最简单的方法,但他都不是当初的Charles,连元叔都留低替他守住那座空荡庄园,他身边无一人可用。
况且那是阿宁最不中意他再做的事。这麽多年的感情好不容易睇见一丝转机,不可以在此时功亏一篑。
是他自己甘愿弃掉成身武器同盔甲,一无所有丶孑然一身地行到梁天宁身边来。他敛起一身的刺,不只是因为阿宁不中意他再无谓伤害他人,亦是怕自己不当心伤到阿宁。
梁天宁呼吸平稳,不知睡了还是没睡。
麦嘉云将头埋低,呼吸钻入他的衣领,声音变得沉闷:“阿宁,其实你心里已经舍不得我死,是不是?人们都讲礼尚往来,也有人讲,爱一个人,甘心付出,就不要计较回报。但我好贪心,为你做过的都是我甘愿,却还是想听你亲口同我讲句‘爱你’。”
声音越讲越低,直至渐渐消失:“只是不知我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
意识朦朦胧胧间,他将梁天宁在怀里又搂紧了些。大腿不当心撞上梁天宁的大腿,伤口痛到他皱起眉头,也不愿松手。
梁天宁眼睫轻颤。
窗外一片明朗月光,悄然跃上两人的身体,照亮一双交叠的手。
【作者有话说】
馀回(出现澄清):我腰上那道Topaz,是想哄老婆开心,送他的礼物。
麦嘉云(点头,附和):我也是。阿宁坐下来,看到,他开心,我也开心。
梁天宁(拳打脚踢):我才不坐(做)!能不能走啊,别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