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时,手上滴着水,将手中东西远远抛至Charles身上:“口径这麽夸张一颗子弹,知道你去同人火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误入别个的狩猎场,给人当野猪打。”
明明讲的是自己,Charles却被这句话逗笑,笑不过一声又因为腰间抽痛而被迫停下:“这是机枪,几十弹连发的,只中一枪都是我幸运,现在还活住更是我命大,阿宁你就不要再这样笑话我了。”
梁天宁前一秒还眉头紧皱,似Charles讲了多不中听的话,下一秒却回味出个关键字眼:“机枪?这种东西不好出现在港市的,就算是警署的枪械库,都未必可以调用这样的资源。”
Charles眼神暗下来:“现在港岛确实归你话事,但如果是从外部运来,港市附近不是还有一家讲话勉强做得了数?”
梁天宁思考片刻,盯住Charles:“何生?他走水路?”
Charles立刻撇清干系:“我不知。我都不知是谁要寻我的仇,你讲的什麽‘何生’,我更是听都未曾听过。”
何生,隔壁澳岛话事佬何家二公子,从前同黎耀文交情甚好,梁天宁亦在黎耀文私人游轮上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之前并不太熟,只知道他常往返与港市与澳岛之间,自梁天宁接手商会之後,未曾主动同他联系过。
如果Charles被偷袭真有他一份力,重型军火只可能走非正规水路,避开自己,走私进入港市。
但此事可大可小,目前手中尚无证据,就算捅到警署,大概率都不会有什麽水花,搞不好再暴露Charles,得不偿失。
梁天宁乜一眼斜靠在梳发上的Charles,嘴唇苍白,有气无力。
他脚尖轻轻踢几下Charles的脚背:“这几日你留在这里,可以走了就滚,不要给我找麻烦。”
“我等下就离开,不会在这里留宿。”Charles费力支起身来,苦笑道,“我也一样怕我自己给你带来麻烦。”
梁天宁望住他,皱眉,而後提步向屋内去:“不用。这几日我不同你一起住,要停留多久,随你。只要你刚刚没有暴露行踪,就不会有人找到这来。”
Charles嘴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捂住包扎好的伤口,没有讲话。
几分钟後,梁天宁从卧室内走出,将一叠文件丢上他身。
Charles尚未来得及拿起来细看,梁天宁已经握一杯水靠近,递过来,掌心还有一颗药片:“吃了。”
他先顺从咽了,才问:“这个是。。。”
梁天宁言简意赅:“阻断药。”
Charles一口水呛在喉咙,轻轻咳过几声,挖过子弹的伤口又因为颤动,在纱布上渗出血来:“我还以为。。。”
“以为我下药给你?”梁天宁打量他,“你不如睇下自己现在是什麽样,就算我要睡你,还需要给你下药?”
“那你想不想睡我?”
一个重伤员,腹部还有一处纵深几公分的新鲜伤口,动一动就不停向外冒血,居然还企图同他调情。
面前的人实在太过狼狈,笑一下都不行,唇角一弯就是龇牙咧嘴,痛得。
“我想你死啊,麦嘉云。”梁天宁罕见叫他的中文名,Charles甚至不够习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火拼一场,捡了条命返来,但是脸不当心丢落在远东,是不是?”
Charles无话讲,玩笑再开下去恐怕当下就要被扫地出门。原以为可以换来几日梁天宁的照料,现在看来,这次伤得有些吃亏。
他的视线终于肯落在被丢给自己的那份文件:“这是什麽?”
梁天宁在他一侧坐下,同他拉开两人身距:“你的车队你自己顾好,不要什麽摊子都甩给我。”
Charles眯眼翻过几页,终于想起这份就是当初他拜托向南珺为自己骗来梁天宁签名的那份车队转让文件。
“你不要再同别个做合夥人,这支车队就是你的,落在港市,车厂的冠名都全部谈妥,你无需担心。我知在WRC上拿到名次是你心愿,这个心愿却因我都可能没法再实现。只能送一支车队给你,如果他们能在你带领下拿到…”
“我不需要你给我车队,一样不需要别个替我去赢得比赛。”梁天宁没再看他,只剩语气倔强,“你怎麽这麽确定我不可以再回去赛场?”
他讲的是赌气话,两人都心知肚明。在那座庄园里彼此折磨的时日,每日食药如食饭,日日食月月食,有些损伤作用在神经,根本不可逆。
而在拉力赛场上,不谈名次,每慢上哪怕零点零一秒,都可能是致命的危机。
Charles只好将话题引开,那段日子是他最後悔,也是最不愿梁天宁忆起:“你当然可以,阿宁想做什麽不得,是我不能再返赛场喇。但是除了我还有谁够格做你的领航?”
梁天宁却不理会,转身向入口方向离开。
Charles痛至无法起身,只好张口,问一句废话:“阿宁,你要走了麽?”
“不然?”梁天宁未回头,“留在这里给你做看护?”
Charles低下头:“嗯,你快点走吧。同我在一起,好危险。等我处理好这件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