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晴没有想到,他们几个人严格来说,只能称得上是同事,而同事关系却能够在收到对方身体状况不好的消息之後,一天之内抛下自己手头的事情来到这里。
这种情谊放在成年人的世界有些奇怪,却又让人感动。
这几日对祁晴而言也是大起大落。
下岛之後,她脑海中都是自己女儿的病情。想着在岛上,沈医生跟她说的话,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让沈医生帮忙引荐全世界最优秀的医生替女儿治病。
结果在她犹豫之际,沈医生主动找到了她。
沈医生帮她安排了和那位医生见面,听说手术需要的资金不够,沈医生直接帮她垫付了一部分。
这让她心里感动至极,无以言表的时候,沈医生也只是淡淡笑了笑:“反正你已成功下岛,会拿到1000万的奖励,只是暂时还没到你手里。等你拿到了再说还钱的事吧。孩子的病情要紧。”
没有人知道她听到这段话时内心的情绪,几乎是马上要泪流满面的程度。
带着女儿治病这些年,看惯了周围人的冷漠,突然遇到这样一个医生,很难让人不感动。在祁晴心里,沈医生就是她的恩人。
而现在,她的恩人就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
他们原本就在全球最优秀的医院当中,但哪怕如此,上了最顶级的设备,还是无法检测出沈医生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麽。
没有任何病症,也检查不出任何发病源,只是生命的迹象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在消失着。
这样奇怪的症状,让几乎所有人都在纳闷,替他着急。
唯有沈医生自己神态极为轻松,丝毫没有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的惶恐,眉宇之间都是一片坦然。
甚至他交代了自己的同事和那些老朋友,不需要进行极端的急救措施,生命既然已经走到尽头,那就让它随着自然消失就好,尊重客观规律。
他自己倒是坦然了,可来的几位朋友,除了乔以桐之外,一个比一个着急。
“我觉得你不能就这麽放弃。总归还是会有迹可循的。这世界上怪病多了去了。在这个医院里检查不出来,不代表其他地方都没有解法。”陆丞目光沉沉,对着沈医生说道。
“而且西医不行,我们还可以找中医,或者是别的什麽偏方之类。再大不了我们去试试玄学。总比这样坐以待毙的强。”陆丞自从知道了沈医生这边的情况,就没闲下来过。
沈砚书听着他们的担心,眉宇间浮现出几分暖意。
从小到大,他的生活里都更多是自己独身一人,他也习惯了这样孤独的日子。
却没想到参加了一次求生综艺,竟然结识了这麽一圈真心在关心他的夥伴。
听着他们关心的话,感受着他们对自己生命即将失去的着急,沈砚书的眉眼间露出了几分清浅的笑意。
他这一笑把陆丞给逗乐了:“兄弟,快没命的人是你,我们几个都急死了,你倒是还笑得出来。”
沈砚书的脸色透露着苍白,声音也显得有些虚弱,但他的语气却异常平和:“没什麽好急的,如果从生物学角度来看,每一个人出生的时候都有一套基因编码,那一刻起基因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命长度。绝大部分人都活不到自己基因编码结束的那一天,过程中可能会遇到天灾人祸或者是一些疾病。也许是从出生那一刻起,我的基因编码的时间比旁人都要短一些吧。所以其实也没什麽好难过的。”
沈砚书的态度如此坦然,倒是让其他几人不知道说什麽好了。
甚至他们不知道是该夸沈砚书看得通透,还是该说他过于“躺平”。
可是他们再怎麽说也只是沈砚书的朋友,无法替沈砚书做更多的决定。
既然沈砚书自己已经想好了,那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在最後的这段时间陪伴在沈砚书的身边,让他不至于独身一人,不至于太过寂寞。
可他这个生命的流失速度实在太过迅速。
两天後,风和日丽的下午,躺在病床上的沈砚书旁边放着的心跳监测仪曲线化成了一条直线。
当警报声响起,房间内几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哪怕他们只是短短相处了一个月,可是都已把对方当成了好友。
这会儿亲自感受到了好友生命的逝去,恍惚之间,心底悲伤在一点点地浮现。
医院里的医生早就被沈砚书打过招呼,这种情况下无需抢救,只需要他们进入病房道别。
他们围在病房外,目光之中带着悲伤与难过。
面对朋友的离去,哪怕是已经有所准备了,乔以桐的眼眸中也透露出了淡淡的悲伤。
但就在她的悲伤即将溢出眼眸之时,一种很微弱但却异常熟悉的丶那同根同源的灵力在沈砚书身上丝丝缕缕地透出。
师父……
乔以桐的瞳孔骤然收缩,惊觉之下,一种猜想瞬间冲向她的脑海,直逼她的脑门。
下一瞬,她立刻转身,神色严肃地对在旁边的陆丞三人,第一次用出了近乎命令的强势语气:“你们先出去,我有办法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