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这麽傻啊,为什麽冲上来啊,我打电话,我给医院打电话,你坚持一会儿……”
“不,不用。”
林仰星大喘着气,捂着自己的伤口,血水沿着她的指缝,将原本白皙的皮肤染得通红,触目惊心。
她止住了夏西语打电话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地摇头,告诉夏西语自己没事。
“我没事,我没事,你呢?刚刚发生什麽了?”
“你骗我……你骗我!”
夏西语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绑在了林仰星的伤口上,她刚刚与自己父亲对峙的时候没有哭,得知自己的车票和钱都没有的时候也没有哭,压抑的情绪在此时彻底崩溃瓦解,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
林仰星无奈扯了扯嘴角,“我真的没事……”
她冷到瑟缩,可受了伤的小臂却像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再加上刚刚跑得急,肺部恍若被无数砂石碾过,实在不算好受。
她狼狈地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
“打车,我们先去外面打车。”
“好,好!”夏西语想要搀扶着林仰星起身,可在站起来的瞬间双腿一软,险些跪了下去,她紧紧咬着牙关,撑着应急通道的扶手,稳住了自己的身子,将林仰星扶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走下了吱呀作响的阶梯。
楼上哭喊声依旧,随着雨势渐大,随着她们逐渐走远,这些混沌的声响都如风一般消失在她们的世界。
——
林仰星将夏西语带回了自己在南临巷的家。
林石海一家早就搬走了,听说他们在城郊租了间二三十平的小屋子,生活质量并不算好。
叶嘉玲原本也只是因为看中了林石海家的钱和地位,但她不知道不管是钱还是地位都是尤梅给予林石海的,甚至林石海在南临巷的好名声也不过是有尤梅托举。
如今一切都成了过往泡影,叶嘉玲根本受不了和林石海蜗居在一处,选择再一次带着顾晓离去。
顾晓造谣林仰星的事也不知道什麽时候被人曝光在了网上,因为高一下半学期那次荒唐混乱的家长会,她在南临一中生活得并不好,异样的声音和目光像是烦人的苍蝇,无孔不入。
而这次网络暴力的事更是在她原本的处境上雪上加霜,她在一中是彻底呆不下去了。
她花了两年试图融入这所全市顶尖的学校,可最後却无声消失在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周末,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嘎吱——”
南临巷的门被拉开,室内的装潢恢复了最初的样子,只是因为长时间无人居住,略显寂寥萧索。
好在尤梅提前打包了不少东西送回了南临巷,虽然整个屋子空落落,但该有的都不缺。
林仰星右手半垂着,拉着夏西语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先是从衣柜里找出了几套自己不常穿的衣服丢到床上,然後是崭新的洗漱用品。
“我家暂时只有这些,不知道合不合身,总之先去洗个澡,不要感冒了。”
她嘴上细细叮嘱着,却忘了自己身上还在淌水。
“我看了一下,从我们这儿到首都,坐火车得一天一夜呢,下午还有一班车,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书桌走去。
夏西语茫然擡头,盯着林仰星的背影,眼眶一热,自嘲地苦笑出声。
“去不了了,车票没了,我之前攒的钱也没了,去不了了……”
“去得了。”林仰星从书架上拿出了一本厚重的百科全书,因为失血的缘故,她的唇色不像以往一般红润,整个人都有些虚弱,语气却十分强硬,神色坚毅,“去得了的。”
百科全书中间塞着什麽东西,林仰星卡着那页纸,从中间翻开,露出了夹在里面的东西。
是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
“我不知道你需要多少钱,这里是我之前藏的过年红包,你先去洗个澡,换好衣服,拿上这笔钱,到了首都给自己买身漂亮的衣服,你要好好考试,然後意气风发地回来。”
林仰星将红包塞在了夏西语的手中,血还没有止住,粘稠的液体顺着她的小臂,粘到了红包的表面,红与红纠缠交织,分外刺眼。
夏西语瞬间红了眼,她颓然跪坐在地,紧紧咬着红唇,失声痛哭。
“不要哭呀,我收利息的。”林仰星无奈笑了笑,她俯身抱住夏西语,受伤的手垂落在地,依旧很疼,两个湿漉漉的人抱在一起,化成了无尽的水。
“我们拉过勾的,我是要看着你一路走红,看着你成为炙手可热的大明星的。”
她见过夏西语为此奋斗的模样,所以她见不得这朵艳丽的花就此凋零。
她要夏西语这朵花开遍大江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