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你是不是也想离开我?"
我有些懵,忍着肩膀的痛楚,擡手轻触他的脸庞,触到一手温热的湿意。
是眼泪。
他表情凶狠,大颗的眼泪却不断自眼中滑落。
褚辰哭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哭,过去再难捱的日子,都未曾掉过一滴泪。
我的泪,抑制不住地跟着滚落,颤声问:“殿下,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褚辰看我半晌,突然伸手将我紧紧拥入怀里,像个无助的孩童般嚎啕大哭起来。
"青夏,我什麽都没有,我只有你……"
他全身湿透,与我脖颈相贴的脸颊也异常冰凉,今夜定是出了什麽变故,可我又想不出怎样的变故会让他这样失控。
"殿下……"我试探地问:"今天不顺利麽?"
"顺利……"他颤抖地在我颈肩呢喃,“青夏,一切只是太子做的局而已。”
一切都是局。
蒋家表面上群而不党,其实私下里早就归顺了太子一党。
蒋家不仅是太子的人,蒋姝卿也早已被安排与中书令之子定了亲,作为太子党拉拢中书令的手段之一。
我们自作聪明的示好之举,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戏台上被耍弄的猴子罢了,而今日便是这场戏的收尾。
褚辰今日一入蒋府,便被禁卫军拘了,带回了宫,皇上正怒气冲冲地等他,还有蒋家父女。
当着圣上的面,蒋姝卿哭啼啼地说褚辰对她纠缠轻薄,还说他因母妃之事,心生怨怼,常在背後对陛下口出恶言。
一桩桩"罪过",竟还全都拿得出"证据"来。
皇上自然勃然大怒。
"……至此,我辩无可辩,什麽罚也只能受了,原以为最坏就是再关回清澜宫,可他……"
褚辰连一声"父皇"都不愿称了。
“他当着我的面,亲手将追封母妃的圣旨废了,同时下旨,将母妃的名字从大梁永远抹去,而我,也不再是母妃的孩子……”
我听的心口发颤,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此时窗外一声响雷,褚辰霍然惊起,随手抽出我髻上的发钗,朝床榻冲去。
床边悬挂的荷包瞬间被戳了个稀烂,鲜血也自他指缝流出。
我慌忙去抱他的腰,阻止他的癫狂,纠缠中,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倒在了床榻上。
窗外雷声不断,褚辰扔了钗,开始在我的颈边胡乱蹭起来。
"殿下!"我下意识揪住他後领,十年陪伴,我们似师徒丶姐弟丶朋友丶家人,却从未曾这样逾矩过。
"还有件更可笑的事……"
他双手撑在我的头侧,惨淡一笑,泪珠却一滴滴砸下来。
"荷包根本不是蒋姝卿绣的,她专门找了个父不详的下人,绣了这个荷包给我。"
我的心都要疼裂了,再也不顾,扑起身紧紧抱住了他。
"青夏,你告诉我,我被人这样作践,是天生注定,命该如此?"
褚辰一声声诘问重扣我的心。
他的手抚上我的後颈,紧贴在耳边的唇冰凉,吐出的气息却热的发烫。
"若真是上天注定的命,那我偏要翻了这天,我要把命,握在自己手里!"
窗外雷声不断,却分毫没有掩住他的惊天之语。
"我要争太子位。"
我惊的手一松,下一刻,坠落的腰身被牢牢握住。
他垂眸看我,表情平静,目光却灼灼如火。
我一时承受不住这样的目光,想歪头躲开,下巴却被他拧住,随後,带着凉意的唇便压了下来。
"青夏,你要陪着我,永远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