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竹侧目看着他,一只手突然勾上闻星野的脖子,叫他不能後退,只能看着馀竹逼近,在他耳边轻声道:“那我就只好使使美人计,叫你色令智昏,偏袒包庇。”
酒气混着淡香钻入鼻尖,闻星野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脑子告诫自己这只是馀竹在开玩笑,却还是挡不住心脏砰砰直跳,微凉的夜风带走些许的燥热,没等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找到应对之法,馀竹就笑嘻嘻的撤离了。
微醺带着红晕的脸就这麽瞧着他,上扬的眼尾如同鱼尾一般,正在他的心间轻快游动。
闻星野只能低头喝酒,掩盖自己心头的慌乱,他随口问道:“那你又为什麽不高兴?”
馀竹没有回话,而是擡头看了看空中的上弦月,又喝了一口酒才开口道:“我的生辰要到了。”
“过生辰不好吗?”
“其实那应该不是我的生辰。”馀竹又喝了一口酒,“我猜那是阿爹将我捡回去的日子。”
闻星野一口酒呛在喉咙里,惊讶的看向馀竹。
馀竹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还嘲笑道:“你少来,装什麽惊讶?白日里阿爹将我支走不就是说这个的吗?”
原来她竟然是全都知晓的吗?
看着闻星野那个被吓一跳的样子,馀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也让她有了点继续说下去的兴趣。
“阿爹以为我是笨的吗?若我真是八月十七的生辰,那娘怎麽会在第二年的二月还怀着八个月的胎儿?所以我肯定不是亲生的。”
“你丶你什麽时候发现这些的?”
馀竹自嘲一笑,“我会认字啊,阿娘的墓碑就在那呢!阿爹又不会编故事,把他随口说的一些过往,七七八八的拼凑起来,我也知道了个大概。”
闻星野想要安慰她,“你爹对你胜似亲生,若不是今日他自己说出口,我是绝对猜不到的,可见有没有血缘关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待你的那份心。”
“我爹自然是最好的。”馀竹说完後又静默了一会儿,闻星野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又听她道:“只是,我偶尔也会想,我的亲生父母是什麽样的?是遇上了什麽麻烦才将我丢开,还是家境贫寒,无奈之下才将我遗弃。”
馀竹说着说着低下了头,“我为他们想了很多理由,找了无数身不由己的借口,最不愿意承认的就是,或许他们根本没有什麽困难,他们只是不想要我了,就把我丢在了路边,如同不要的东西……”
闻星野听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发觉有些不对的他擡起馀竹的脸,一滴泪正从她的脸上划过,带着月华,闪闪发光。
几乎是下意识的,闻星野以唇在馀竹的脸畔接住了那滴泪。
咸涩的味道混入舌尖,二人都是一愣,连空气都静了一瞬。
闻星野连忙退离,却害怕馀竹再次哭泣,他双手捧着馀竹的脸,如珠宝一般珍视道:“弃你去者不必烦忧,他人不识我掌中玉,你又何必泣泪珠。在我眼中,你从来都是最好……唔!”
两唇相接,酒气萦绕,闻星野晕乎乎的想,自己这回真的中了美人计了。
就是这美人要是能清醒些就好了,哪有人亲到一半醉晕过去的呢?
闻星野苦笑一声,无奈将人打横抱起,送进厢房里去。帮她将被子盖好,关上门转身想要离开时,碰上了不知道什麽时候到的泥鳅。
泥鳅靠在廊下木柱那,双手抱胸,就这麽一言不发的看着闻星野,好悬没将人吓死。
泥鳅瞥了一眼屋内,目光又回到闻星野身上,“你小子没趁人之危吧?”
闻星野想到刚刚那个吻,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泥鳅皱眉瞥着他,“远叔今天的事肯定又让她想起自己的身世了,以前她也这样,生辰前几天总是背着远叔偷偷喝酒。”接着他谴责的看向闻星野,强调道:“今日喝得尤其醉!”
闻星野挑挑眉,“你也知道她的身世?”
“我是傻的吗?”泥鳅白了他一眼,“只不过她和远叔都不说,那我就当不知道好了。要我说,亲生父母有什麽好想的,在我眼里,不是他们抛弃了我,而是我不要他们了,小竹儿看着挺肆意,在这事上却老钻牛角尖。”
亏得馀远还自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结果身边的一个两个全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戳破罢了。
接着泥鳅又警告道:“小竹儿受不了别人将她丢下,你若是不能一直陪着她,就给我趁早离她远点。”
听着他的警告,闻星野却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麽,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泥鳅,“原来是这样。你怎麽知道我不能一直陪着她?我不光陪着她,我还会是站在她身边的人。”
那个挑衅一样的狡黠目光叫泥鳅有些晃神,思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个人不是一直都是那种古板严肃的吗?他还有这一面?
等泥鳅回神,发现闻星野已经走远了。他回头看了看馀竹已经吹了灯的屋子,算了算了,他按耐住自己,明儿再和小竹儿揭穿那闻星野的真面目。
等到屋外彻底安静了,本该醉晕过去的馀竹睁开了眼睛,她大口喘着气,想不明白自己怎麽就一时冲动吻上去了。
可恶,竟然还是她主动的!馀竹默默拉上被子盖住了自己整个脑袋,还好她晕了,只要她晕得够快,尴尬就追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