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近在眼前一瞧,事实确实如此。
相较天女们的园庭,此处没有奇花异草,都是元黎在大马路上见过的植物,唯一可以说道的就是栽培的郁郁葱葱,显得很是静谧。
连金斗观的山门都不如,又比姥姥的兰若寺更贴近禅理。
总之,就是个正正经经的庙宇。
走进寺庙朴素的山门,内里曲径通幽,展现出它依山而建的面貌来。
数座禅院楼阁隐匿在山林间,分散矗立,那些楼层较高的院内,似乎还有行走的比丘。
沿路是铺就石子的小道,几个石像落在草里,元黎瞧了瞧,都是些憨态可掬丶各有姿态的小光头。
她们把握不住这里的时辰,远远地传来钟楼敲钟的声音。
随着悠远的钟声,元黎分明看见。远处山道上的比丘僧更多了。
“他们是不是下晚课了?”
元黎的疑问没有被解答,金粟提出了新的问题,“这里怎麽没有云?”
同样是云海上头的山峰,为了彰显仙境本身,天女园庭内处处藏着云朵。
有时候在假山里边,有时候挂在树梢上,尤其是金甲神走路的时候,他脚下带风,云靴行过来,跟腾云驾雾似的。
要是天气不好,整座山都被云雾罩住,缥缈得很。
“是有点奇怪。”元黎穿着自制的云靴,对着地面踏了踏。既没有云,也没有风,连尘土都不曾有。
不踏还好,这一踏,叫附近禅院中的比丘听见了。
一个头顶点着结疤的年轻和尚瞧见了她们这群人。
对方面露惊讶,张着嘴说不出话。
元黎上前问道,“小和尚,你们方丈在哪?”
元黎自诩很有礼貌,除了贸贸然闯入别人家,她们就像一群游客,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点评寺中的景色。
要知道,她一个道士,跟这出家人说话都双手合十了!
小和尚完全没有感受到元黎的苦心。
他眼睛都不眨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後的一群天女,像路遇猛虎般连退好几步,扭头就跑。
转眼钻进了上方的观音禅院。
身後一阵骚动,金粟等人发出友善的嗤笑。
元黎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些人在背後嘲笑自己。她哼了一声,头也不回,耐心在门前等候。
不一会儿,从禅院里跑出来两个老僧。
二人俱是白面白眉,脸上长满皱纹,神情仓皇不已……
怎麽看都像是寺里推出来顶锅的。
“诸位檀越,贫僧二人是观音禅院的知客僧……”
平云弯起眉毛,笑容不达眼底,与刚刚嘲笑元黎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一句话打断对方,“你们这寺里还有知客?好生神奇,究竟是哪来的客?”
老僧身後的院门处,十几个比丘偷偷摸摸在後面观看,闻言脸色立变,面面相觑。
老僧赔笑道,“自是有客的,檀越们来此,不也是客吗?”
他一面应答着天女,一面肃着脸将门後的比丘都赶回去,“还待在这作甚,功课做完了吗?活儿干了吗?”
比丘们畏于老僧的威严,不再聚集于门口,立即流星般散开。
老僧垂眼瞧着最初送信的年轻小和尚,朝他使了个眼色。
这一切发生地格外迅速,老僧低眉顺眼回过头时,平云还维持着方才的假笑。
她重复了一遍元黎的问题,“你们方丈在何处?”
老僧顿了一下。
他苦着脸,仿佛这个问题极难回答似的,一字一句斟酌道,“方丈佛法精深,自是在佛前修行。”
平云只觉得他在敷衍,随手取下身前的项圈,在手里化成一柄秋水长剑。
剑尖明晃晃地反射着日光,在两个老僧间移动。
被人拿剑指着的老僧一下大惊失色,“檀越这是何意啊!”
平云挑中了开口说话的这人。
她把剑横在对方脖颈,看老僧微微抖动着,一寸寸企图远离。
“我最後问一次,至心在哪里,哪个殿,哪个佛,修行从何时起到何时止。”
“这,这……那可是方丈,贫僧如何能知道呀?”老僧万分不解,几欲哭出来给她看。
旁边另一个老头趁着同仁被挟持,灵活躲闪,朝後一跃,跳出平云的武力范围。
他仰着头,对着天上大喊道,“上师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