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动静还不小,在夜晚对峙的时刻很有存在感。
“谁!”一人举着火把去探看,猝不及防被什麽东西拖进林子。
贼人们正要去营救,发现林间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虎头。
方才被拖走的人跌倒在地,蜷曲着身体生死难料。
那老虎从灌木丛里猛然跳出来,直勾勾对着衆人,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
!!!
贼人们顾不得打劫,陷入纠结。
他们自诩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手里的柴刀不怕寻常商队,凡有死伤,都是富贵险中求刀口舔血罢了。
可再如何勇莽,怎敌对方不是人啊!
赵保儿则思索着是要合围老虎,还是同老虎合围贼人的可能性,悄悄让夥计们都捡起了武器。
疾风来得更快些。
不知哪里刮来的强风,带起一阵砂石。
只听得“咚”的一声,有石子之类的东西破空而出,正中贼人的武器。
石子如火烧般冒着烟,那刀顷刻间生生被击碎,一部分溅射到最近的持刀人身上,一部分凿进地面,砸出几个孔洞。
赵保儿惊骇之下,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忽。
这是火炮吗?
噢,并非如此,是从火把烧起来的地方卷过来的石头。
太奇怪了。
仔细一瞧,冒烟的石子们已经冷却下来,跟周围的小石头没什麽两样。
他心想,也可能不是砂石,不然怎麽能将那举刀的贼人直接震晕呢。
原本威风凛凛的老虎回头,整张虎脸被风沙糊住,它失去视野,开始四处乱窜。
夥计们拿起刀棍,撵虎的撵虎,对敌的对敌,场面一片混乱。
贼首并剩下几人拎刀往林子里冲,不知是要迎战还是逃跑。
之前的黄毛小子看见不远处的树枝上窜下来一个人,灵活地往後跳了跳。
贼人们挥舞着火把,叫嚣着冲了过去。
又一阵强风刮过,刮得赵保儿的头发丝都倒竖起来。
此时已经不能称作飞沙走石了,简直是摘叶飞花。几人在乱七八糟的林子里跑动,那人藏身的地方——一株几人合抱的巨木,竟也出现了一道裂痕。
这倒不是黄毛小子独一份的眼尖,长眼睛的人都看见了。
因为那树转瞬间从半当中垂直倒下,硕大的树冠直径砸中了贼子。
地面震了震,赵保儿也跟着震了震。
原本混杂的脚步声消失不见,山道上恢复宁静,只听得几人的痛呼和倒地声。
夥计们压着剩下的贼寇,捆着老虎,重新燃起火把,方才看清道上躺了几个黑漆漆的坏家夥,以及一个孤零零站着的女郎。
仿佛是个高人,仿佛又不是。
这时节天还很冷,连那夥贼子都胡乱塞了些草和兽皮在衣衫内,裹得衣裳肿肿的。
女郎长了张圆圆的脸,穿得单薄,一身灰扑扑的外衣,上面有些看不太清楚的纹路。并且绝非本来就看不清,而是被各种乱七八糟的脏污掩盖。
她虽带着发冠,头发却不同于寻常女郎般齐整,反而毛蓬蓬的,勉强扣着那冠罢了,再走几步就得摇摇欲坠。
——像个野人。
赵保儿悄悄打量对方,忽然觉得这发冠古怪,不好评价,倒似在哪见过。
只见她腰间空空,手中也没有武器,大喇喇站在路中央整理了一番,从怀中掏出一柄凌乱的拂尘。
——这是个道士啊!
赵保儿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