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这种规模的信仰,它应该早就成功了,何至于要把他们弄进来?
元黎産生了巨大的疑惑。
祭坛的另一边,也有人困惑着,甚至趁着这千百号人都干着自己的活儿,歪了歪身子,企图引起元黎的注意。
但俩人不是对角线,至少也有一百度的夹角,看不清对方是很合情理的事儿。
他实在百无聊赖,冒着风险通电话。
【这样真的有什麽用吗?】
元黎收回视线,【谁?】
【五彩……神巫?】
神巫跳进水塘之後,分明是往阿白的方向去,元黎根本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麽,遂问道,【他在干嘛?】
阿白言简意赅回,【摘花。】
神巫的确在摘花。
哪怕被那身五彩大衣拖累,他的速度也并不慢。之所以元黎这麽久还没见他转过来,是因为神巫做事极为细致,工作量也很大。
他摘取了池塘里所有的睡莲,一个都没剩下,全堆在祭坛上方。很快,累积成了一座睡莲山。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元黎腿都站麻了,准备大逆不道地原地坐下时,神巫摘到了最後两朵。
这两朵花并没有开,只有小小的花骨朵。
神巫罩着他那湿漉漉的头纱,两边看了看。元黎清楚地感知到,这人是在看她。
罚站得正暴躁的元黎瞪了回去,怎麽,你花不开还怪我吗?
神巫低头犹疑半晌,放过了两个花骨朵,颤颤巍巍地爬上祭坛。
他的睡莲垒得太高,神巫爬上去的一刻,眨眼就跌了进去,被各色的睡莲淹没,宛如钻进了一件大彩衣。
正当此时,天色暗淡下来,使者停止了念诵,号令信徒起身擡头。
元黎已经半靠在了树干上。
但没有人搭理她,甚至没有人朝她分来一丁点目光。那些她熟悉的面孔,马夫丶大嫂丶使者丶绣娘,所有人身上的平和宁静,都渐渐嬗变成为一种狂热。
近乎要烧起来的狂热。
睡莲山动了动。
元黎觉得它现在像一块黄豆粉糍粑,轻微地晃动几下,外侧沾着的睡莲簌簌往下掉落。
祭坛上的神巫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只通身金光的大青蛙。
场面安静得诡异,明明是需要惊声尖叫的时刻,这些信徒硬生生忍住了没有张嘴。他们激动地颤抖着,甚至有站不住几欲昏厥的,被同伴勉强扶住。
这绝不是惊吓,具体元黎解析不出来,有人满脸幸福的微笑,有人低头无声痛苦,有人神色既痛苦又怀念,总之特别复杂。
但很快她就懂了。
因为一道沙哑的声音猝不及防闯入她的意识,很是礼貌地问道:“你好,请问你是来供奉我的吗?”
……听说在收到地外文明的信号时,最好的回复就是不要回答。
元黎也是这样想的。
她对这个巨型金青蛙一无所知,对方却能像系统一样,随意出入她的脑海,如入无人之境。
她暂且辨别不出这是对方的技能,还是作为“神明”所拥有的权能,甚至在天色的映衬下,这里真实的世界都变得仿佛虚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