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可能偷不来米了吧。”
元黎把纸耗子放下,耗子变得瘪瘪的,像破了的气球。它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发现再也鼓不起来,很是难受,耷拉着尾巴回盒子里了。
小徐:“神乎其技也!”
元黎请他看小课堂门扉上贴的瓜果图。
那是华胜娘子亲自所作,她剪的多是静物,剪的少的鲤鱼猪仔也没有活过来。
然而她们自己剪的就不一样了。
元黎把知晓的信息一股脑倒给他。
“那位娘子元日那天,在龙泉坞路口摆摊,摊位在第一个。她登记过,可以去查。摊上专卖华胜,这剪子也是她卖给我的。听说她前年也来过,只不过生意不好,去年则是约上摊子。”
小徐皱眉:“那我回头去找龙泉坞摊贩登记簿查一查。”信息量不少,但只要有线索,就还有查阅的方向。
元黎特别说明她体会出的精髓,“只要细心手巧,既不会伤了纸人,也不会损毁了器物。”
小徐贪图她的剪子。
元黎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我叫它,南海鳄鱼剪。”
“这是个什麽典故?”
“凶神恶煞,鳄鱼金剪。”元黎品了品,更正说:“鳄鱼铜剪!”
小徐郑重其事地写下借据,表示用完剪子立马还回来。
元黎提醒他,“这些人胜都是用这种剪刀剪的,或许那些失窃的人家,本身就有铜剪刀。”
小徐思路发散,“重要的是把剪子收回来?”
“应当是收不全的,买剪子的人,必定会比报案的真实人数要多。”
小徐借了剪子去各家办案,奔走几日,总算得了却几桩案件。
丢失的财物还了回来,至于会动的纸人,多数被保留了下来。
再次上山的小徐颇为心累。
不仅他去龙泉坞没查出名堂,登记的人名不甚被寺僧错笔弄污,笔迹不可明辨之後,回访案情也很不顺畅。
上回在府衙门口报案的人家,火急火燎,扯着胥吏们要求去家中审问。
一夕之间,胥吏上门,却变成了一件不受欢迎的事情。
好几户说得冠冕堂皇,“不劳府吏们费心了,年节下跑来跑去,怪遭罪的。”
懂事的人奉上银钱,“多谢兄弟们,买点酒暖暖身。”
有恭维敷衍的,就有直接了当的。
一个憨实的老汉主动找上小徐,拒不上交华胜。
“我家的人胜是照小儿幼时的模样剪的。”老汉言语诚恳,折了腰拱拱手,“小儿夭折多年,老妻可稀罕这小人哩。还请差爷通融一二。”
一日之间,人胜弄出的案件变成了一个游戏。
虽然它本质上是恶作剧,许多人都从中获得或多或少的乐趣,把它当做一场别开生面的年节庆典。
卢太守宽和,挥挥手就此揭过,还问小徐金斗山上有没有多馀的纸人,太守家也需要过节嘛!
小徐再次掷茭,出了个圣杯,他情绪缓和了些,携着元黎新剪的彩纸离去。
小徐刚走,阿白把穿山甲请了来。
穿山甲一见红纸穿山甲就很欣喜,顾不得对方工艺粗糙,把纸穿山甲顶在头上。
两只穿山甲在胡床上爬来爬去。
到了人日,这些纸人失去了活泼,安分守己地待在了屏风上,变成了真正的华胜。
穿山甲有些失落,宝贝地捧着红纸走了。
同样失落的还有被恶作剧伤害的人家。
大夥儿虽然知道不可能,仍旧忍不住向府衙求助。
在小徐反复持续的焦头烂额中,上元节不知不觉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