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晚安。”他起身,说。
周遭温热的气息就这样慢慢退去。
祁庭屿关了床头灯,帮她把书拿走。昏暗中,江晚昭转过身,把头埋进被子里。
刚刚只是一时冲动。一时冲动并不代表什麽。
她用指尖轻触一下还留有馀温的唇瓣,思绪飘游。
她只是怕只有自己当真了。她怕最後想要的不仅得不到,还会失去。
黑暗中,一切都归于平静。然而祁庭屿躺在沙发上并无睡意。
从很早以前开始,他就对江晚昭有了别样的感觉。在她还吵闹着,要他在过家家的时候办她儿子听候差遣时,他就下意识拒绝了。当然,这个爸爸的角色他当不了,别人也别想当。
母亲去世後,他也成了孤儿,江晚昭成了他唯一的慰藉。他心里有种执念,关于她的所有事,接近她的所有人他都要了解,只是这些她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为什麽在她和同学说想吃冰棍的时候回去就会有,不知道为什麽给她送完情书的人後来都再没找过她。他接受不了她和别人有更好的关系。
只是,身在沟渠,何看明月?
他离开後,决心要坐稳自己在祁家的位置,直到不再需要把别人当作心里的寄托。
然而,当回国後再次见到她时,他心里某种尘封已久的执念还是不受控制地再次点燃,他不想看到江晚昭和别人走在一起,不想看见她明明就在身边,却和自己渐行渐远。
人一旦有了权势,就会变得越来越贪心。
祁庭屿慢慢合眼。
他就是想把她占为己有。
-
隔日祁庭屿进办公室时,韩知微正在里面坐着等他。她看起来比平常憔悴了一点,眼睛也不像以前那样有神采。
“休息好了?”祁庭屿脚步不急不缓却沉稳有力,韩知微的心随着他逐渐走近的步伐而不由得揪紧。
“庭屿哥,对不起。”她微微低垂着头,双手不安地交叠在一起,细碎的发丝轻轻垂落在她额前,遮掩了她略带慌乱的眼眸。
那天祁庭屿当场抓人後,她心虚跑去查看,却不想差点被抓个正着。她知道自己瞒不住,却还是跑走了,也没来公司上班。
韩谦告诉她祁庭屿已经知道是她做的了,但也没说什麽。韩知微知道他是在等自己亲自去承认道歉。
韩知微原本只是想给江晚昭一个教训,让她在公衆面前毁毁形象,没想到祁庭屿竟如此重视,亲自调查了这件事,而不是像往常一样把事情交给公关部处理。
明明当时在祁家吃饭的时候,祁庭屿对江晚昭就像是对外人,平时也不见他和江晚昭关系多好……
祁庭屿坐下。他没有说什麽,但散发出的无形的压力却让韩知微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恐惧。
他就是这样,宛如一位无形的掌权者,悄无声息地主宰着周遭的一切,即使未发一言,也足以让周遭的氛围为之凝固。
他将茶杯稳稳放下,杯座与紫檀木茶盘碰撞时发出的沉闷响声在安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明显,像是法庭上宣布审判前肃然落下的槌音。
“你该说对不起的不是我。”他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自然交叠。
“……我知道,我会找机会和她说清楚的。”
“希望你以後公私分明,做好一个公关部部长该做的事,而不是拿着手里祁氏的消息当耍手段的工具。”祁庭屿语气平静,看向她的眼神却带着明显警告的意味。
“……我知道了。”韩知微微微低下头。
他以前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倒不如说在印象里,她从未在他眼里看见多大的波澜,情绪也为见有多大的起伏。一直以来他对自己关照良多,却也只是,关照。
充满距离感的丶礼貌的关照,不带任何情绪的关照。
但是,即使只是这样的关照,就足以让自己喜欢了他这麽多年。
“庭屿哥,你喜欢她吗?”过了会儿,韩知微开口问道。
就连自己感情迟钝的亲哥哥都说他对江晚昭不一样,说祁庭屿为了娶她费了很多心思,还把祁家珍藏的字画送出去了。
到底是因为要利用江家的势力才去讨好,还是……
“她是我的未婚妻。就这一点,你不应该太放肆。”
祁庭屿的语气冷淡而漫不经心,却充满了攻击性,深深刺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