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没想到,你会为了我动用你的底牌。”
孤弈行能感觉到那双眼眸深处流露出几分未曾见过的疏离,可面前的人却还是隐去了很多情绪,抿了抿唇,缓缓开口。
“你既了解我,又怎知我不会?”
微凉的月色不偏不倚地落入他的眉宇间,这一次孤弈行看清了,他的眼眸深处浮动着粼粼波光,恍若星河,格外耀眼。
“可这几日,你似在躲我?”孤弈行趁其不备转移了话题,不欲给他丝毫退路。
话音未落,言煜握着青色玉笛的左手微微攥紧,他本欲开口,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日言钟正对他说的话。
他知道言钟正的顾虑,他不愿让自己和整个言府卷入这场关于权力的纷争。可即使如此,他真能做到无动于衷吗?显然,他不能。
所以这一次,他想帮她,却不能以言府少爷言煜的身份,而是以世人眼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无影阁阁主的身份。
“陛下多虑了,言煜并无此意。”言煜微微擡眸,言行举止之间依然看上去处变不惊,温文尔雅,“等有了结果一定会第一时间传信给陛下。”
孤弈行勾了勾唇,也不欲逼他,只是笑了笑:“昨晚喝多了,若是做了什麽出格的举动,还请言公子多见谅。”
言煜下意识地颔首,喉结却不由自主地微微滚动,耳根有些红了。不知为何,他总觉心中一时有些燥热。
这句话怎麽听着好像她只要喝醉酒就会做出那样出格的事来,而且这……不是第一次?
“饮酒伤身,还是不宜多饮。”他咳嗽了一声,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孤弈行突然笑出了声,红唇微啓,桃花眼深处映着人影,风流尽显,言语挑逗:“言公子是以什麽身份来劝诫我?”
“若是朋友或者臣子,能管得住我孤弈行的,目前还没有。”
孤弈行似是看穿了言煜的一些心思,故意触及他的内心撩拨他,眼神意味深长。
“你恐怕不仅是来与我说这些的吧。”言煜气息微乱,此刻似是想到了什麽,逼迫自己定下身来,微微皱眉。
“不错,我是来与你道别的,不过恰好识破了你的另一个身份罢了。”孤弈行双手叉腰,斜斜地站着,嘴角微微上扬,倒是坦荡得很。
“时近年关,匈奴频频犯我北地,不知何时又会引来一场大战,我必须在年关之前回到洛阳。”
孤弈行唇边的笑意逐渐但却,神色严肃。透过她坚毅的眼神,言煜仿佛看到了那个一身戎衣,驰骋沙场的女帅,天下须眉在她面前也多有不及。
“此一去,务必小心。”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孤弈行明白他的顾虑,先前刺杀之事还未有头绪,此次回京势必危机四伏,可她必须要去。
天下百姓等着她坐镇京都,她又怎能因为自己的安危而对此熟视无睹呢?更何况她孤弈行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怕这个字!
“放心。”
她笑了,笑容依旧张扬肆意。她微微擡眸,目光恰巧落在了他的薄唇上,几日前封闭的记忆似被打开,她的头脑中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当时的画面。
她当时确实醉得厉害,可是如今她好像想起来了……那日她耍起了酒疯,蛮不讲理,还没忍住……吻了他!
孤弈行的脸肉眼可见地有些红了,雪白色的肌肤上似染了烟霞。尽管冬月的风已夹杂着几分凉意,她却依旧感觉浑身上下都添了几分灼热。
她甚至想抄起袖子呼自己两下,让自己更快地清醒,然而头脑中的画面和细节却越来越清晰,让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她有意无意偏过头去,不去看他。
言煜自然察觉出了她的异样,下意识地勾了勾唇,试探性地提了一句:“那日的事情,你当真都不记得了?”
言煜不提还好,如今提起,就如一道惊雷在孤弈行面前炸开。
她差点没忍住拔剑揍他一顿,但最终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绪,转身离开。孤弈行的一系列动作干脆利落,根本没让他看清自己的脸,只留下一句话。
“不记得。”
言煜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目光灼灼。
等到这次的事情过去,等父亲的身体好些,我一定会履行我的承诺,与你站在一起。他想。
就当所有人认为年关前与匈奴一场大战不可避免之时,匈奴竟退回了其领地,安分守己了一个月,因而这一次的年关似乎格外平静。
然而年关刚过,平江便传来了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