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只觉有人替自己盖上衣衫,秦佑臻睁眼一看,却是常湛,心中大石落地,忙起身拉住关切道:“可有受伤麽?”
常湛微微摇头道:“放心吧。”
见冯二中沉睡未醒,伸手抱起妻子走去一边。听常湛讲了事情经过,秦佑臻点头道:“看来这董大人暴政无德鱼肉乡邻,早已人神共愤,冯二中也算为民除害。”
常湛道:“因此这里的人多半阳奉阴违,不愿举发冯师姐。”说着回身望了一眼,轻声道:“师姐可愿随咱们回去?”
秦佑臻叹了一声,慢慢摇头。
常湛无语,半晌皱眉道:“想不到冯师姐对四弟情深至此,实是我弥蓝山对不住人家。”
秦佑臻道:“所以你要好好传授剑法。”说着把先前的话复述一遍。
常湛道:“只怕不合规矩,一来,二哥并未授意,二来,相传峨眉绝学唯有继承衣钵的弟子才能由掌门亲自传授。兹事体大,我怎敢妄自插手?”
秦佑臻把嘴噘的老高,不悦道:“这也不合规矩,那也不合理法。你们都只会嘴上说对不起人家,一点诚意都没有。不过几招剑法,有什麽了不起的?”
常湛一笑,捏妻子脸道:“掌门师姑若非要弟子教授冯师姐剑法,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不能是峨眉的。”
秦佑臻扁嘴道:“不是峨眉的,难道是弥蓝山的?”
见常湛笑而不语,秦佑臻恍然道:“是啦,我怎麽没想到?只是各派心法不同,如何学的成?”
常湛笑道:“掌门师姑还真是见多识广。”
秦佑臻翻个白眼,笑道:“武功我不行,理论最过硬。”
常湛笑起来,轻声道:“当年二师姑生辰之际,曾向师祖央讨礼物,师祖便将自创的一套剑法传给了她。为了考较我武学修为,便令我一招招演练给二师姑瞧。如今想来,师祖当真对我疼爱有加。”
秦佑臻道:“为什麽这样说?”
常湛叹道:“那套剑法包含了弥蓝绝学中的折云手。师祖叫我演练,名为给二师姑看,实则是传授与我。”
秦佑臻慢慢点头,又不禁气道:“盖源老贼到死都不肯教授你们心法口诀,练得再好也都白搭。”
常湛摇头笑道:“也不能这样说。折云手虽乃我派绝学中最上乘功夫,可若练习得当,便是没有心法口诀也可点化自身武功,达到前所未有之境界。”
秦佑臻笑道:“那太好了,正适合冯二中。”
正说着,忽见冯二中坐起身来,昏沉应答道:“小师叔有何吩咐?”
秦佑臻一笑,走去扶人躺下,轻抚脸颊道:“没事没事,安心睡吧。”
待到天光大亮,见秦常坐在那里喝茶吃干粮,冯二中醒来自愧道:“师侄一时贪睡,竟然不曾察觉,还望小师叔见谅。”又向常湛施礼道:“昨夜多谢师弟援手,不然我可要有的受了。”
常湛还礼道:“师姐不必客气。”
三人对坐说话,秦佑臻不愿冯二中烦恼,是以并不提及这些日子以来江湖之事。说到峨眉绝学,冯二中迫不及待,拉常湛道:“来来来,现在就教。”
常湛看了看左右,笑道:“师姐稍安勿躁。”
秦佑臻道:“急什麽,离开这里再说。”
冯二中转过脸去,低声道:“我不会跟小师叔回去的。”
秦佑臻道:“谁要你回去?我是说,这三桥庄是不能呆了。”见人默然,续道:“你老实呆在这里,我同常湛去去就回。”
冯二中忙道:“是。”
秦常回到悲天师太故居,将房舍内外遭毁之处重新整理已毕,又在师太双亲墓前默然三拜,方悄然离去。
三人出了青州城,向南赶了一天的路,见并无官兵追赶,便找了处妥当客栈歇下。次日清早,常冯自往人静处练功,直到天黑方回。如此过了十来天,才算教授完毕。
这一日早起,因不见了冯二中,常湛忙欲追寻,秦佑臻阻叹道:“由她去吧。”
离开客栈,常湛道:“臻儿,咱们是不是往峨眉一趟?”
秦佑臻一呆,不解道:“怎麽?”
常湛道:“冯师姐离开,或许跟这两天江湖盛传的消息有关。”
秦佑臻惊道:“言崇又出事了?”
常湛忙道:“不是的。唉,有传闻说,峨眉已派人前往我山中退婚。”
秦佑臻慢慢点头,沮丧道:“退就退吧,是咱们对不住人家。”
一路行来,见妻子无精打采,常湛百般哄逗,才算开解一二。这一天入得川境,离峨眉尚有百馀里,便见路上车马成群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