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散哼了一声,将人塞入铁笼,用力抛入水中。
秦佑臻强忍悲愤,高声急道:“邹允,我虽不知你为何非杀岳百农,但既已应允,势必助你心愿达成,你可信得过我?”
邹允昏沉中被湖水呛醒,全身剧烈颤抖,挣扎中不断点头,拼尽全力道:“公子恩情,邹,邹允,来世定当还报,”
秦佑臻强忍泪水道:“好。”
“好”字尚未落地,只听一声枪响。在场的人皆惊骇变色,岳百农冲口道:“你做什麽!”
原来这一枪竟是射向邹允。
不等衆人反应,猛听得半空一阵阵禽鸣,还未看清,脚下船只也跟着剧烈晃动起来。
岳百农喝命道:“放箭。”
秦佑臻蹲身鳄背,连连呼哨,飞禽过处遮天盖月,渔灯火把尽数熄灭。霎时间,天空湖面漆黑一片。
岳百农一面指挥射杀冲撞船只的鳄群一面号令燃放火雷驱散飞禽。衆手下虽擅水战,这般同禽□□手还是头一回。尤其鳄鱼生性凶残,星火中瞥见个个獠牙喷张狰狞阴森,吓的人人心慌手颤。
秦佑臻无心恋战,趁乱入水,猛挥吸龙匕砍断铁笼枷锁,奋力将邹允拖拽上马背,推马儿道:“go。”
眼见鳄鱼驮人马游回岸边,这才松了口气。谁料正要起身站立,脚下鳄鱼忽然打了个转,登时将人掼入水底。秦佑臻不解其意,才要挣扎出水,忽觉头顶恶风不善,跟着十来支利箭齐发而来,其中两支竟生生将鳄尾射穿。
血腥弥漫,很快引来其他鳄鱼吞噬死尸,秦佑臻不忍再看,出水疾声呼哨,一面回游一面驱散灵兽。
这一通混战,灵兽固然有损,岳百农却也没讨到半点便宜。因见鳄群嗜血而来,且越聚越多,为求脱身,竟下令将重伤昏迷者投入湖中喂鳄,这才得以退回孤岛避险。湖中鳄群追逐至岸边却不肯就走,暗中徘徊伺机而动。
秦佑臻乘鳄上岸,没走两步便瘫倒在地呕吐不止。擡眼瞧见不远处有口水塘,疾奔入内涤荡周身血水。马儿闻声慢慢走来,秦佑臻忙将邹允扶下马背,在他鼻下一探,长出一口气道:“还好还好。”说完摸出一个小瓷瓶,将里头丸药尽数灌入其口中道:“全都咽下去。”又推小白道:“去那边水塘洗个澡先。”
小白在泥滩上滚了几个来回,待到浑身裹满泥浆,这才入水漂洗。秦佑臻哑然失笑:“还是你的法子好。”一面说着一面寻来柴草生火。
静静等了一个多时辰,听得邹允昏沉中呻吟,秦佑臻轻声道:“你醒了。”
邹允一动,登时痛的几欲窒息,额头汗水顺脸滚落。
秦佑臻叹道:“放心躺着吧,岳百农跑不了。”
邹允大口喘息,忍痛急道:“关寻他,他?”
秦佑臻才要说话,见来路白影一闪,两只犼儿飘然而至,擡手指道:“正好,你睡里梦里想念的人回来啦。”
稍顷,一队人马缓缓行来,为首之人衣衫破损头脸肿胀,正是关寻。远远望见邹允,惊喜之下跌跌撞撞抢步扑上,话未出口,两人竟抱头痛哭。
秦佑臻蹲在地上拨弄柴草,等了半晌,忍不住轻嗽一声。关寻回头看见,忙翻身跪倒道:“都是我的错,求大公子看大哥面上不要怪罪邹允,”
秦佑臻摆手低声道:“你一个大将军嚎什麽?”说着看向所剩无几的人马,从犼儿脖颈解下腰牌递还道:“你做的很好,非常好。”
邹关面面相觑,拭泪道:“大公子,莫不是气糊涂了?”
秦佑臻望向湖面,怔怔点头道:“是有点糊涂。”说着见两人呆呆望着自己,叹道:“不过还好。”
关寻见邹允遍体鳞伤,肩头犹有鲜血泵出,忙扯下内袍衣襟替他重新包扎,气恨道:“好狠的岳老贼。”
秦佑臻道:“不要乱骂,这处是我打伤的。”
关寻惊道:“公子打的?这,又是为什麽?”
秦佑臻不答,望湖出神道:“歇着吧,有话天亮再说。”
诸人早已疲累不堪,皆各自寻处睡下。秦佑臻背靠犼儿闭目养神,一会儿想到常湛,一会儿想到言崇周义,又想到今日一战险些葬送邹允性命,竟一刻不得安稳。
正自烦躁,瞥见犼儿雪白茸毛上殷红点点,伸手一拈,奇特的清香扑鼻而来,又见犼儿舔舐前爪,扒开看时,但见血迹犹存,心惊道:“你受伤了?”
犼儿忽然立起头脸,呜呜低吼。
秦佑臻轻抚安慰道:“不怕不怕。”想到万灵大法有云:伤灵尊犼儿者,难逃九日之殇,心中好奇道:“会是谁呢?”如此思来想去,直到天将大亮才勉强打了个盹儿。
清早醒来,关寻举着肉串道:“大公子先吃。”
秦佑臻一脸嫌弃,躲开道:“谢了,将军自己慢用。”说话起身去看邹允伤情。
邹允急道:“大公子,咱们几时去捉岳百农?”
秦佑臻道:“要看焦将军何时来到。”
关寻插话道:“万一老贼跑了怎麽办?”
邹允恨道:“老贼损失惨重,此刻出逃,正好落入云王圈套,他可不会轻易送死。”
关寻看了秦佑臻一眼,轻声道:“传闻岳老贼曾以家传阵法大胜盖源真人灵兽阵法。孤岛与火狼峰相连之势形同芳林,今番入阵遭袭,只怕早在老贼算计之中。”
回想当日遭擒,邹允气的浑身乱战,牙齿咯咯作响。
秦佑臻道:“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若不克制,别说手刃仇家,只怕挨不过明早。”
邹允盘膝而坐,垂首道:“是。”
才过正午,关寻便有些焦躁。因见秦邹各自闭目养神,不敢搅扰,只得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