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善笑道:“是。”
如此一连过了十来天,秦佑臻只命人按时备好茶点酒菜,从不多言搅扰。
忽一日出门查看,但见朝晖亭旁不但多了一眼清泉,连院门前干涸的石滩也被泉水覆盖。鱼虾游荡水流淙淙,令人耳目清鲜。
听秦佑臻赞不绝口,宝镜先生得意笑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神农舍人笑道:“说的轻巧,也不知是谁愁的三天不曾合眼。”
宝镜先生两眼一瞪,却并未发作,只哼了一声,续道:“霁月濂溪临水,是以老头儿借风车之力,将山泉源源不断引入各处水槽内。如此非但吃水无忧,连半山的稻田也可兜揽。”
秦佑臻不住点头,忽听宝镜先生道:“这两处,神农老头儿出力不少,连风车都亲手打造,”说到这里神色忸怩,勉强道:“可谓,可谓功劳不小。”
见宝镜先生一改往日孤傲,竟大有讨好神农舍人之意,秦佑臻心内好笑,点头道:“听先生这样说,真是等不及要去瞧瞧咯。”
来到霁月亭,沿峡道一直向上,转过一片樱林,忽觉水雾弥漫,瀑流之声不绝于耳。再向里走,但见两架高大风车立于清潭中间,被飞流直下的水柱灌压,兀自周转不停。
攀流仰望,见水流自山石夹缝中喷薄涌泻,秦佑臻奇道:“先生用了什麽法子将水引聚于此?”
宝镜先生笑道:“这左近山涧共有溪流九条,或架设竹管或穿凿改道又或筑石拦截,合而为一,终究凝聚发力,为我所用。”
见秦佑臻看的出神,又道:“老头儿腿脚不便,险要之处的活计皆出自神农之手,”
神农舍人不等说完,撇嘴道:“行啦行啦,连我都听不下去了,没一点诚意,当旁人都是傻子麽?”
见秦佑臻低头忍笑,宝镜先生脸上一红,冲神农舍人拂袖道:“不识好歹。”
三人在杳霭亭歇息闲话,论及蜜儿病况,宝镜先生笑道:“已好了大半,整日直吵着要出门游玩。”
秦佑臻笑道:“那先生日後可有得忙咯。”
宝镜先生点头叹道:“小丫头自出生到现在从未出过家门,放任独行,实在不能安心。”
神农舍人道:“话虽如此,你也不能跟她一辈子,须得长远打算才好。”
谈及爱女,宝镜先生神色缓和,叹道:“谁说不是,近来老头儿常为此烦恼。”
神农先生正欲说话,忽见言崇匆匆走来,朝三人躬身一礼,冲秦佑臻道:“回禀掌门师姑,阚王部下桑格桑朵两位将军来山拜望,说是王妃病重,思儿心切,想带玉儿回家探望。大哥不敢擅作主张,特请掌门师姑示下。”
秦佑臻道:“令人即刻下山便是。”
言崇答应一声去了,走出不远,复又转身踌躇道:“玉儿前日伤风才见起色,此去路途遥遥,只怕病体加重,”
秦佑臻道:“若你不放心,大可随行护送,等他痊愈即刻折返,甭叫人家多想。”
言崇道:“是。”
见言崇离开,宝镜先生忽然叫住道:“言四侠留步。”说着向秦佑臻道:“老头儿只怕还要耽搁几日,请言大侠顺道将此物交给蜜儿,以防误事。”
言崇见是个蜜色荷包,也不多问,接过来答应一声去了。
见宝镜先生望言崇背影发呆,神农舍人道:“听闻近来向言四侠提亲的不少,秦掌门可有中意的?”
秦佑臻笑道:“要我说个个都不错。只是言崇不喜欢,再好也枉然。”
神农舍人同宝镜先生奇道:“难道秦掌门还做不得主?”
秦佑臻一笑,点头道:“旁的也就罢了,独这婚事,不好勉强。”
宝镜先生皱眉道:“岂有此理?师长之命焉敢不从,秦掌门是不是对门下太宽了?听闻先前言四侠南境,”
才说到这里,神农舍人轻嗽一声,截话道:“老怪,你当真糊涂了?前日对我徒儿说三道四,怎麽,如今连弥蓝山的内务你也要管?”说着暗使眼色。
见宝镜先生欲言又止,神情古怪,秦佑臻笑道:“两位一向直言快语,怎底今日这般遮遮掩掩?”想了想,忽儿续道:“敢是先生看上了言崇,要为蜜儿姑娘提亲?”
两人听闻呆住,不觉都红了脸,继而笑起来,拱手道:“惭愧惭愧,秦掌门见笑,还望不怪。”
秦佑臻笑道:“好说。”
神农舍人笑道:“不瞒秦掌门,前日一见言四侠,老怪十分趁心,便央我保媒。因听闻提亲者甚多,又不知秦掌门意下如何,因此不敢造次,不想心思早已被看破。”
秦佑臻道:“能得先生青目,实是言崇造化。且有大先生保媒,再无不妥。既如此,这桩婚事就定下了。”
两人又是一呆。
神农舍人哈哈大笑,拱手相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