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傍晚,秦常追踪至峨眉山。眼见一衆人马分作两路隐匿林中不见了,常湛忙弃马跟上,半晌回来急道:“原来前後山口皆有强贼埋伏。请小师姑守在这里,弟子即刻上山告知师太。”说罢转身便走。
秦佑臻急忙拉住,叮嘱道:“万锦棠恨你入骨,若动起手来,绝不可心慈手软。”
常湛点头道:“弟子理会得。”说完闪身林中,眨眼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忽见头顶一束亮光划过,秦佑臻不由得一呆,奇道:“这是李元龛的信号,难道他也来了?”便在同时,一夥蒙面人从林中窜出,朝向山中急速进发。
秦佑臻心念一闪,掏出一支单青所赠烟花,点燃後奋力抛向半空。
先时疾奔上山的蒙面人见状登时呆住,站在原地张目四望,正自纳闷,忽见山顶信号又亮起来,一个个越发闷住,凑在一处窃语半晌,复见山中亮起火光,这才匆匆折返上山。
秦佑臻见状兀自好笑,又过了好一会儿,来路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循声望去,月色下,两匹黑马横冲直撞的奔来。前面一人俯身马背一动不动,身後一人揽缰急道:“哥哥,哥哥?”
俯身马背之人显然受伤不轻,在剧烈的颠簸中勉强擡头,费力勒缰,挣扎道:“快,快去救人,我来挡住他们。”
後面一人见状跃下马背,急的哭道:“哥哥,我不走,我不走。”
秦佑臻听得明白看得清楚,心中暗道:“原来是兄妹。”
正自观望,又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那哥哥回望一眼,急怒道:“快走啊!”说着将一块令牌塞在妹妹手上,厉声道:“你敢违令?”妹妹含泪回身上马,猛的吆喝一声,疾奔去了。
不多时,九人鱼贯而行,好似流星赶月般奔来。乍见道中一人横马静立,慌忙朝两旁散开,只听一女子怒道:“要走便走要站靠边,挡在道中是要找死麽?”
秦佑臻听声连忙高声叫道:“冯大师侄!”
骂人的女子正是峨眉冯二中。听到叫喊忙勒马张望,疑惑道:“小师叔?”
秦佑臻自树丛中跳出,挥手道:“是我是我,秦佑臻在此。”
不等冯二中说话,馀下衆人早已翻身下马,走在最後的两人抢步上前见礼道:“益儿秧儿,见过掌门师姑祖。”
秦佑臻眉开眼笑道:“你们都来了,好极好极。”
与冯二中师姐妹同行的,除了言崇和腾益夫妻外,还有邹允关寻和都花郎。衆人纷纷上来见礼,尚未开口,忽见方才道中之人跌落下马,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言崇道:“掌门师姑,这是何人?”
秦佑臻便将方才所见说了,都花郎将人扶起,惊讶道:“此人乃单青副将赫九生,想来上山去的便是他妹子赫九霄。”
秦佑臻听闻不及多言,忙向言崇道:“你同益儿秧儿留下,馀人立刻随冯师侄上山。若遇到赫九霄,千万保人周全。”
冯二中等领命而去。
言崇替赫九生查看伤口,不觉惊讶变色道:“身中西域第一魔独门暗器菱角梭,却能坚持到现在,实是难得。”又见人背上衣衫早已被鲜血染透,忙向腾益道:“先将梭子取出。”
腾益皱眉道:“梭角鈎住脊骨,只怕他吃不住。”
忽听赫九生哼了一声,缓缓睁眼道:“秦,姑娘,快救王妃,”
秦佑臻不忍细看,别过脸道:“放心吧,常湛早已上山,不会有事的。”
见赫九生望向来路,言崇会意,忙道:“阁下放心,这里有我掌门师姑坐镇,万无一失。”
秦佑臻追问道:“方才你说奉令救人,可是奉单青之令?”
赫九生不答,咬牙坚持片刻,力竭而昏。
言崇急道:“若不即刻取梭用药,只怕不好。”
秦佑臻抽出吸龙匕递上道:“先将梭子挑断,”又向腾益麦留秧道:“一人抓住一边,取出断梭,千万小心。”说完跑开,不敢就看。
忽听赫九生大叫一声清醒过来,随即咬紧牙关,却又不住浑身乱战,豆大的汗珠顺脸滚落。言崇三人忙碌好一阵,才算将伤口裹住。
见赫九生忽然大汗不止,言崇急道:“掌门师姑,这内热不宣外寒侵入,加上这麽重的伤,若不服药调养,只怕挨不过今晚。”
秦佑臻四下望了望,忽然想到单青住处,忙引衆人朝林间走去。
原来当日云姑李心婵母女定居峨眉山後,单青不敢与其同院而居,便在不远处修建竹舍三间,毗邻住下。
进到舍内,惊见里间架上箩筛中晾着各色药草,言崇端起来细看,笑道:“天助我也。”
几人忙碌半晌,照顾赫九生服下汤药,见人大汗止住,神色渐渐复常,这才稍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