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县令:“……”
陈安:“杨都邮说了,他会把此事上报到太守府,到时候平阴那帮豪绅闹出事来,有太守府替你背书,如果他们实在不听话,衙门直接官兵镇压,格杀勿论。
“我就不信,一群贱商还能在平阴翻出浪来。
“至于那馀家,我会同你亲自去说服他们,削散他们的私兵,咱们平阴的官兵也才两百,他家就豢养了上百私兵,像什麽话?”
得了他的解决方案,胡县令心里头快慰得要命。
现在有太守府在背後撑腰,那馀家只怕会气得半死,还真真是应了那帮土匪的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朝廷直接变成了土匪,并且还明抢。
这是胡县令怎麽都没料到的局面。
可是它就是发生了。
现在太守府站到了老百姓的身後为他们撑腰,胡县令很想大笑。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这狗日的世道,真不能做老实人,原本盘剥的腐败朝廷反而变成了老百姓的拯救者,叫他哭笑不得。
陈安同他说定後,立刻命人把大牢里关押的造事老百姓放了,之後又亲自同胡县令前往馀家协商让地一事。
馀家在平阴拥有田産一千四百亩,之前因着馀老儿的关系,从未上交过公粮,占了很大的便宜。
胡县令引着陈安来同他们交涉。
听到太守府的人来了,馀家喜出望外,可算盼到了救兵。
围在外头的老百姓见他们过来,纷纷窃窃私语,听说胡县令引着的是太守府的人,皆温顺地让开了一条通道。
馀大郎亲自出来接迎。
胡县令介绍道:“这是陈书佐,杨都邮身边的人,现在过来同你们馀家商讨田地一事。”
馀大郎热情道:“草民参见陈书佐。”
陈安颔首。
馀大郎把一行人引进宅院。
陈安进去後四下打量,心中忍不住腹诽,说道:“馀家祖産颇丰啊。”
馀大郎一时没听明白,自豪道:“家父一生奔劳,才挣下这般家业来,在平阴这个小地方,算不得丰厚。”
陈安没有答话,只背着手沉默。
衆人抵达前厅,各自落座後,陈安才道:“听说你们馀家豢养了上百私兵,可有这回事?”
馀大郎回答道:“有。”
陈安皱眉,“整个平阴也才不过两百兵,你馀家就豢养了上百私兵,这是何意?”
馀大郎听着不对味,小心翼翼道:“用于防窃贼之用。”
陈安用调侃的语气继续道:“据说你家的佃农家仆也有近百,这麽多人还不够防盗防贼,平阴的治下得有多混乱呐胡县令?”
胡县令老脸一红,局促道:“陈书佐说笑了。”
陈安摸了摸八字胡,斜睨馀大郎道:“你外头那帮私兵,个个凶神恶煞的,连我看着都害怕,这是要打人吗?”
馀大郎这才後知後觉听出味来,暗叫不好,跪下道:“不敢不敢,因着底下的老百姓手持棍棒闹事,草民家中女眷惧怕,这才命他们看护。”
陈安点头,“这麽说来,外头那些官兵护不住你馀家了?”
馀大郎愣住。
胡县令尴尬道:“陈书佐说笑了,平阴虽然聚集了大量百姓闹事,但到目前为止并未有人员伤亡,还请明察。”
陈安冷着脸问:“你馀家到底是什麽来头,竟要上百私兵和数十家奴仆从看护,比衙门还威风,嗯?”
这话把馀大郎唬住了,连忙磕头道:“陈书佐言重了!”
陈安“哼”了一声,不屑道:“一个小小的乡绅,竟比衙门还威风,到底你馀大郎是公家,还是衙门是公家?”
馀大郎额头上吓了层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草民不敢!”
陈安把下马威施足了,这才道:“你且起来。”
馀大郎战战兢兢地起身。
陈安捋了捋袖子,说道:“今日我来,是奉杨都邮之命,来同你家商议田地一事。
“你馀家因着供养出朝廷官而享有免税权,据说以前祖上也不过十多亩田産,如今竟坐拥一千四百亩,比王太守的田産还多数倍呐,确实挺会振兴家业。”
馀大郎垂首不语,心里头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陈安看着他道:“一个县令的俸禄一年也没多少,胡县令与你父亲同为县令,他怎麽就没你们馀家这麽有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