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这才接了。
语音一通,凌月哽咽又沙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说:“对不起,我不想让你担心。”
他很怕她生气。
周美西心痛得都要碎掉了,她想起去年他来接帽帽,那个夜晚他提起和外公出海钓鱼时脸上的表情,想起好多做给她吃的菜他说是外公教他的,他说过他去留学时外公担心他过得不好,经常会悄悄瞒着家人飞过来看他,带着他翘课到处玩。
外公对他来说是意义深重的存在。
“我现在去机场。”周美西也觉得自己鼻子酸酸的,“我想你了。”
凌月在那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隐忍着情绪说:“不用了,我们马上也要回去了,今天已经处理完医院的事了,明天就会下葬举办葬礼,我和凌星后天回去。”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一点,“我也很想你,就在家等我好吗?”
他们没说多久凌月就被叫走了,挂了电话后周美西立刻去收拾行李,找护照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她跑去问妈妈,妈妈说是凌月交待她收起来的,“他不让你过去,叫我藏起来了,你要怪就怪他啊。”
周美西哭笑不得。
“你担心他的心情和他心疼你的心情是一样的。”妈妈摸着她的脑袋劝她,“他肯定不希望你大晚上跑来跑去啊。”
凌月初十的航班回来,周美西提前半小时就到机场了,她在国际出口等他,他一拐出来她就看到了。
虽然周美西没有告诉他自己要来接他,但对方一出来眼睛就在四下找寻,周美西高高地扬手,凌月看到她的瞬间脸上就出现了委屈的表情,他松开行李箱长腿飞奔过来把周美西搂进了怀里。
他跑得太快,撞得周美西生疼,他还抱得很紧,周美西踮着脚在他肩膀艰难地抬起头,跟在他身后走过来的凌星和陈子岸打招呼。
陈子岸推着三个行李箱,凌星推着手推车,但是粥粥并不在车里,粥粥在他们身后一个雍容华贵的美貌妇人怀里。
周美西反应很快,她推了推凌月,但是对方并不放手。
凌星偷笑着跟她介绍:“这是我爸这是我妈。”
周美西只好在凌月的肩头尴尬地跟他们打招呼:“阿姨好,叔叔好。”
那妇人朝她笑笑,“西西你好啊。”
她旁边的凌月爸爸则是轻轻跟她点了点头。
几人脸上都带着倦态,粥粥时不时地哭闹一下,凌月妈妈和凌星眼圈红肿,眼里都布满了血丝,周美西都不太敢看凌月的脸,她心疼得要命。
周美西是开车来的,因为考虑到凌星他们,所以她提前叫好了商务车,她没想到凌月爸妈他们自己有司机,早就在停车场候着了。
凌星没让她取消,她拉着陈子岸上了她叫的那辆车,很善解人意地说:“谢谢西西,刚好我不想挤后座。”
周美西无声地抚了抚她的后背,带了点安慰的性质,凌星眼圈微微泛红地笑了笑,“没事的,多安慰安慰我哥,我哥比较难过。”
周美西用力点头。
两辆商务车都开走之后周美西牵着凌月去找她的车,放好行李后凌月就拽着周美西上了后座,他拉开周美西的外套拉链,抱着她的腰俯下身,像小孩子一样把整张脸都埋进她肚子上。
那里柔软、温热,带着她身上专属的香气,令他觉得安心、眷恋。
周美西抚摸着他的后脑勺,笑着说:“这么会挑地方?刚好过年长了一层小肚子。”
“很舒服。”凌月闷闷地说,“别减掉了。”
他缓了一会,开始跟她倾诉对外公的不舍。在悉尼他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就是怕周美西担心,憋了好几天。
他最遗憾的是外公没能见到周美西,之前他谈恋爱的时候就打视频跟外公说了,虽然周美西陪他打过视频和外公说过话,但外公一直说很想见见她,想带她去钓鱼骑马。
这话他没说出口,他怕周美西内疚。
说到一半他忽然感觉到周美西在颤抖,抬头一看一颗豆大的眼泪就落到了他脸颊上。
凌月一阵心慌懊恼,这是他第一次见周美西哭,连忙爬起来捧着她的脸给她揩泪,“我不说了,都怪我。”
“我们应该早点去看他的。”周美西自责地说,“找个周末请几天假就过去了。”
“谁都想不到的。”凌月温柔地安慰她,“就算我们之前去过了,现在也仍然会自责没有早一点回去,没有遗憾那就不叫人生。”
这些安慰周美西的话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奇异般地治愈了自己。
他重新拥住周美西,心绪完全平和了下来,“这个病五年前就把他拉到鬼门关走了一遭,这五年都是偷来的了。挺好的,他没遭什么罪,在重症都没醒过来,要是他醒了该多痛啊。”
两个人互相舔舐伤口,最后收拾好情绪,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彼此一会,然后都笑了。
周美西抚摸他的脸,怜惜地说:“瘦了一圈,这几天是不是都没睡好呀?”
“恩。”凌月侧脸亲了亲她掌心,“今晚应该能睡好了,你会陪我的,对吧?”
“当然。”
他们开车回家,半路凌月手机响了,他接起来,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浑身都在抗拒:“不要,我今天想和她单独待着。”
“怎么了?”周美西问。
凌月直接挂了电话,“我妈让我们回家。”
这个家肯定是他父母住的那个家。
“那就去吧。”周美西说,“不然不礼貌,见都见了。”又劝他,“别任性,考虑一下妈妈的感受,她也在伤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