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鸾低着头,神思恍惚。
此时,李行和谢太师以及皇上丶国舅李恒一干人等也闻声而来。
元德帝正值不惑之年,身着一袭明黄色龙袍,面容冷俊,不怒自威,他目光扫了一眼被侍卫们擒住的那些刺客们,怒斥道:“这是怎麽回事?琼林宴上,怎会有刺客?”
琼林宴乃是皇上亲办的宴会,如今却出现了刺客,实在是有损皇家颜面,也难怪元德帝如此震怒。
元德帝身旁跟着李贵妃,她今日穿了件牡丹红烟罗宫装,宽大裙摆逶迤身後,整个人看上去明艳不可方物。
季鸾上前行过礼後,这才缓缓开口禀道:“回皇上,这些刺客乃是冲着我和婉姐姐来的。”
“哦?此言何意?”元德帝探寻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季鸾回道:“回皇上,这些刺客并非想要取我们性命,据我观察,他们应该是想要将我推下湖。”
此言一出,四周蓦地一静。
在场的诸位大多都是高门贵族,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几乎是立马便反应过来幕後之人背後的用意。
衆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究竟是谁,居然心肠如此歹毒。”
“这人也太阴毒了吧,这是想要败坏两位女郎的名声啊。”
元德帝面色也极为难看,今日来赴宴的除了世家贵族子弟之外,还有新科进士们,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损皇家颜面。
元德帝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美貌女郎身上,语气沉沉,听不出喜怒,“你就是永安侯的女儿?”
季鸾还没回答,一旁的季行已经抢着说道:“回皇上,她便是我那位不成器的女儿,小女性格莽撞,让皇上见笑了。”
元德帝轻笑一声,赞赏道:“季姑娘胆色过人,处变不惊,谢姑娘武功高强,比起男儿亦是不遑多让,真是两位女中豪杰啊。”
“皇上过誉了。”季行和谢太师两人异口同声道。
季鸾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突然察觉到一道炙热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她下意识的擡头看去,便见人群中,明征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见她看过来,明征唇角微勾,挑眉笑了笑。
季鸾心下厌烦,她刻意无视这道令人不适的目光,低下头不再看他。
元德帝眉头紧蹙,“季姑娘,你可知晓,究竟是何人想要害你们?”
季鸾擡起头,双目如矩,语气坚定,“臣女知晓。”
话音落下後,人群之中的李裕面色一变,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如今怎麽办?”
张钊唇边扬起一抹冷淡的笑意,却是转瞬即逝,快的让人难以捕捉,他柔声宽慰道:“李兄放心,你的父亲乃是当朝国舅,姐姐更是皇上最宠爱的李贵妃,就算皇上知晓幕後之人是你,也不会拿你怎麽样的。”
李裕听他这样说,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松下来,然而发生了这麽大的事情,只怕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想到这里,李裕擡眸狠狠瞪他一眼,“你呀你呀,这次可害惨我了。”
张钊惶恐道:“李兄恕罪,在下也没想到事情竟会演变成这样。”
季鸾擡手遥遥一指人群之中的李裕,嗓音清脆,如珠落玉盘,“皇上,要害我和婉姐姐的人正是李裕。”
此言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周遭顿时鸦雀无声。
“简直胡言乱语!裕儿与你无冤无仇,怎麽会做这种事情?”贵妃李瑶率先出口,呵斥道。
“贵妃娘娘。”一旁始终安静的谢婉突然开口,“前段时日,李裕在玉清楼调戏良家妇女,被我和鸾鸾瞧见了,我们发生争执,李裕的随从想要对我们动手,结果不敌,反而被我们狠狠教训了一顿,梁子便是那时候结下的。”
季鸾附和道:“对,那日在玉清楼听戏的人都可以为我们作证。”
李瑶冷笑一声,“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事情都已经过去那麽久了,裕儿为何非要选择在今日来报复你们?”
季鸾的嗓音柔和,不急不缓,恍若拂过心头的和煦春风,“方才走到回廊处时,我和婉姐姐两人正好撞上了李裕,这位李公子许是见了我们,又想起了那日结下的仇怨,所以便想出了这样阴毒的法子来陷害我们。”
听罢,李瑶沉默了。
对于自己这个弟弟的脾性,她也算是有几分了解,听起来,这还真是他能够做的出来的事情。
李裕乃是父亲的老来子,从小便宠的跟眼珠子似的,因此养成了一副嚣张跋扈的性子,平日里最爱流连烟花之地,欺男霸女,惹事生非,无恶不作。
偏偏每次都有家人给他兜底,这也让李裕越来越肆无忌惮。
李瑶目光穿透人群,看向自己的弟弟,见後者神色惊惶,便知晓这事大抵真是他所为。
李瑶有些头疼,然而却又不能不顾自家弟弟死活,她冰寒的目光自季鸾脸上掠过,心中极为不快。
当初,她想要促成明征和季鸾两人的婚事,然而这位季大小姐却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宁愿招个赘婿,也不愿意嫁给她的儿子当皇子妃,未免太不识擡举了些。
李瑶收回思绪,冷笑道:“季姑娘,一切不过只是你的推测罢了,你可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