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两旁刹那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季鸾也从树下爬起来,凑上前去,想要瞧瞧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刚走近,便听到那个男人口中所说的话,顿时如遭雷劈,怔在原地。
此人口中的父亲,分明就是几月前,在花月楼威胁溶月,最後被霍铖杀死的那个兵部侍郎王大人。
这人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喊冤?难不成他已经知晓了杀死兵部侍郎的人乃是霍铖?
想到这里,季鸾心中便觉得十分不安,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的攥紧了衣摆。
王邙嗓音沉痛,“皇上,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然而大理寺卿那边却始终没有查明真凶,那是因为他们从始至终都找错了方向。”
元德帝眉头一敛,“哦?王爱卿此言何意,难不成你知晓凶手是谁?”
王邙擡眸,意味不明的瞥了皇上身旁站着的溶月一眼,紧接着,他俯下身子,沉声道:“回皇上,微臣知晓,但却不敢说。”
见他这般磨磨唧唧,元德帝有些不耐,“你若是知晓凶手线索但说无妨,有朕在,没人能够拿你怎麽样,朕定然会为你做主。”
闻言,王邙恍若吃了一颗定心丸,他霍然擡手,指向溶月所在的方向,“皇上,害死我父亲之人,正是您身旁这位看上去弱质芊芊的女流。”
此言一出,恍若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衆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怎麽可能,这女子看着这般柔弱,她能杀的了王侍郎?”
“此女子是谁啊,往常怎麽没见过,是皇上的新宠吗?”
“王邙会不会是搞错了?连大理寺卿都查不出来的事情,他居然能够知道?”
……
元德帝惊怒交加,他呵斥道:“大胆王邙,你怎敢胡乱攀咬,不怕朕治你一个死罪吗?”
王邙在地上“砰砰”磕了好几个响头,声泪俱下,“皇上,就算是借给微臣一百个胆子,微臣也不敢这样做啊,微臣知晓,这位姑娘是皇上身边的人,然而父亲无端丧命,微臣身为人子,岂能不寻出真凶,为父亲报仇雪恨?”
见他一脸哀戚,元德帝眉头微蹙,瞥了一眼依旧站在一旁沉静不语的溶月,“你说是她害了王大人,你可有什麽证据?”
王邙道:“若是没有证据,微臣今日也不敢贸然指认,微臣前些日子在家中整理父亲留下来的遗物,竟发现父亲藏在密室中的一些资料,而这资料,正是关于这位溶月姑娘身世的。”
元德帝眸光沉沉,像是蒙了一层阴翳,“你把话给朕说清楚,她究竟是何身世?”
王邙道:“回皇上,溶月姑娘的父亲,乃是徐闻的副将,当年因为徐闻通敌谋反一案,被满门诛杀,唯独溶月姑娘侥幸逃出生天,後来辗转流落至花月楼,父亲当晚正是死于溶月姑娘的房中,微臣不信世间有如此巧合之事,定然是溶月姑娘得知父亲知晓了她的秘密,所以这才痛下杀手,杀人灭口!”
元德帝听完後,脸色刹那间变得极为难看,“你可有证据?”
王邙点了点头,他自袖中取出一物,双手呈上,“自然是有的,这些便是父亲留在密室中的资料,里面详细记载着溶月姑娘的身世。”
元德帝一个眼色,立马便有小太监上前,将王邙手中的物什递到了皇上手中。
季鸾脑海中似乎乱成了一窝粥,压根不知该如何是好。
元德帝如今得知了溶月的身世,他会如何对待溶月?
正胡思乱想间,手突然被人握住了,霍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正一脸担忧的望着她。
季鸾嘴唇颤动了两下,想要说些什麽却没有说出口。
霍铖自然明白她此刻心中的担忧,他只能够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无声的安慰着她。
元德帝一目十行的看完後,面色铁青,他将那些资料扔到溶月脚边,怒不可遏,“朕对你这般好,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从头到尾都是包藏祸心,朕真是太失望了,你还有什麽话要说?”
哪怕如此境地,溶月依旧是那副不惊不慌的模样,她神色澹然的走上前,跪倒在地,“皇上,小女子的父亲的确是徐闻的副将,然而,他却是被冤枉的!徐闻将军并未通敌谋反,我的父亲他也没有罪!”
她的嗓音清润柔和,然而一字一句都钪锵有力,分外坚定,仿若带着千钧的力量。
元德帝气的额头青筋直跳,浑身发颤,他最不想提及之事,却屡次被人提起,而且都是这样令人不快的形式。
就算徐闻真有冤屈,事情都已经过去这麽多年了,又何必非要再提起?
如今若是突然宣布,徐闻乃是清白无罪的,当初是他这个皇帝诬陷了一个忠贞的臣子,也只会让天下百姓耻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