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鸾听在耳中,只觉分外不屑。
这些人只看到他浅薄的外表,又如何能够知晓此人内心的卑鄙无耻呢?
那个身着彩衣的貌美女郎乃是兵部侍郎之女明玉,她突然大着胆子走到季鸾面前,鼓起勇气问道:“季姑娘,说起来探花郎乃是你的义兄,你对他一定很了解吧,能否跟我们说说,他有没有心上人?”
正低头兀自吃着糕点的季鸾一怔。
她一擡起头,便对上明玉亮晶晶的眸子以及有几分羞赫的娇颜。
老天爷真是不公,霍铖那厮,竟偏偏生了一副好姿容,如今还高中探花郎,只怕现在京都的姑娘个个都恨不得嫁给他了。
想起霍铖平日里虚僞做作的模样,季鸾眨了眨眼,“他没有心上人。”
明玉还来不及高兴,眼前女郎倏地唇角微勾,笑的有几分恶劣,“姑娘,他虽然没有心上人,然而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些吧,他呀,平日里最喜欢寻花问柳,留连那烟花之地,实在不堪良配。”
“什麽?”明玉面色一变,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季姑娘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自然不是,我也是不想看着你踩入火坑,这才悄悄将此事告知于你,之前就有许多貌美女郎被他的外表给骗了,结果被他给始乱终弃了,听说他没来永安侯府之前就曾经有好几个相好的……”
季鸾说的正欢,突然瞥见眼前的明玉一脸古怪的望着她身後。
季鸾有些诧异的回过头。只见霍铖正站在她身後不远处的花丛边,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季鸾吓得脸色一变,惊叫出声,“你怎麽在这?”
霍铖微微一笑,似乎并未听到她方才所说的话,“自然是来找义妹你的。”
他站在凉亭外不远处,面含温润浅笑,眸若潺潺春水。
周围的贵女们近距离瞧见他,个个垂着脑袋不敢乱看,偶尔有几个胆大的,悄悄朝着那边觑上几眼,又羞的红着脸低下了头。
衆目睽睽之下,季鸾只好走下凉亭,站到他面前,没好气的问,“找我什麽事?”
霍铖浅笑,“是义父寻不到你,怕你出什麽事情,这才让我过来找你。”
季鸾语气不耐,“哦,我没事,你可以走了。”
八角凉亭外大片橘红色的凌霄花开的正盛,恍若天边云霞,被绿叶簇拥着,迎风摇摆,又从围栏上垂下,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远远望去,花影扶疏,日光浮动,只能够隐约瞧见两人相对而立的身影。
霍铖目光落在她身上,意味不明的轻笑,“我若是不来,又怎麽能恰好听到大小姐方才的那一番话呢?敢问大小姐,我对哪位女郎始乱终弃了?”
他分明听到了,方才竟还装的若无其事,又将自己给骗到了!
季鸾眼眸微闪,又气又恼,她嘴硬道:“我怎麽知道,你这人素来油嘴滑舌,想必在来侯府之前,便靠着这副皮囊,骗了不少小姑娘,更何况,上次不就在花月楼遇见你?我说你眠花宿柳也不算说谎。”
“大小姐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活了十七载,可是连女子的手都没有摸过,我素来洁身只好,此生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离,本想守着清白之身,留到洞房花烛之夜给新婚妻子,可是没想到,那日却被大小姐——”
“住嘴!”季鸾脸涨的通红,气急败坏,“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提及此事吗?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卑鄙小人。”此人实在举止轻浮,行径无耻,三番五次言语轻薄于她。
霍铖目光幽暗,嗓音晦涩,“大小姐声音这麽大,是想所有人都知晓此事吗?”
季鸾此时才反应过来,他们此刻就站在凉亭外不远,而那些贵女们说不定还在悄悄打量霍铖,盯着这边的动静呢。
季鸾恼恨的瞪他一眼,嗓音低了几分,“你到底想怎麽样?”
霍铖低笑一声,“我倒是想问问大小姐,为何要刻意败坏我的名声?”
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绿叶,在地面上留下一片斑驳碎影,两人的影子被日光拉的很长。
季鸾冷笑,“你这个人人前人後两副面孔,乃是个不折不扣的僞君子,我只是不想看着那些无辜的女郎们被你的皮囊所惑,掉入火坑罢了。”
霍铖走近两步,盯着她打趣道:“哦?真是没想到,大小姐还有这样一副菩萨心肠。”
他的嗓音低沉,像贴着耳朵灌入。
两人此刻的距离靠的有些过于近了,季鸾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心跳突然间漏了一拍。
阳光炙热,烤的人双颊发烫,季鸾有些不自在的後退半步,这才擡眸瞪他一眼,“别以为你如今当上探花郎就了不起了,若不是侯府供你吃穿,你哪有今日!”
“大小姐说的是,将来我定会好好报答大小姐的。”霍铖盯着她,尾音拉长,慢条斯理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