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盯着宝珠如花般美丽的脸,笑得意味深长:“太子与太子妃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你在前殿伺候应该很清闲,倒是一个不错的差事。”
钱多事少,在奴才们看来当然是好差事,可听在宝珠耳中无异于一声惊雷。
这都成亲一年多了,怎麽能算新婚燕尔,太子不喜欢太子妃,又何谈蜜里调油?
难道太子大婚之前,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就算传言是假的,石静出宫六七年,逢年过节宫里连个赏赐都没有,总是真的吧。
莫说与皇室联姻,便是与平门小户家的子弟订亲,一年里那几个主要的节日,男方都会买了节礼送去女方家,以表重视。
宝珠并不相信德妃的话,淡淡含笑谢过。
石静听说宝珠被分到毓庆宫前殿当差,第一反应跟德妃差不多。但她没见宝珠,而是等胤礽回来先问他是怎麽回事。
“还能是怎麽回事,你这个堂妹自然是我亲自要到身边来的。”胤礽拉住石静的手,戏谑地朝她眨眨眼。
石静想要抽回手,反被胤礽拉进怀里,像看西洋景似的低头仔细观察。漂亮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生怕错过她脸上一丝表情变化。
石静被他看毛了:“你要的人已经到了,还看我做什麽?”
胤礽哈哈大笑,在她脑门上狠狠亲了一口,声音大到让人脸红。
石静这才发现屋里还有服侍的,并且早已看傻,忙抽回手去推胤礽,示意他注意场合。
胤礽朝左右看看,挥手赶人,拉着石静坐在外间临窗的大炕上。
十月的紫禁城已然有些冷,屋中烧起地龙,坐在炕上暖烘烘的,热气直往脸上铺。
石静冷着脸不说话。
胤礽含笑观察了一会儿,才道:“你二叔也是个有本事的,居然走通了索额图的路子,送你堂妹进宫。你将二姑娘的名字划掉,惠妃却说动皇上,又把名字添了上去。小选那日,太後对你那堂妹多有不满,被德妃一一化解,并没有影响皇上的决定。”
说着起身,挪到石静那一边,紧挨着她坐下:“你有时间吃醋,倒不如仔细想想其中关窍。”
石静这些日子忙着宫斗,没时间关注前朝,怎麽也想不到二房居然攀上了索额图这根高枝。
京城勋贵人家互相通婚,盘根错节,但石家和赫舍里家素无交集。
当初她被内定为太子妃的时候,祖母曾经有过一些猜测。
石静能被太皇太後一眼看中,与家世背景有关,与她自身的容貌品行有关,与她额娘好生养,自带宜男之相有关,也与石家跟赫舍里家素无交集有关。
无论太皇太後,还是皇上,都不希望外戚过于强大,所以才有了扶植明党打压索党,所以才选了与赫舍里家没有交集的石家姑娘为太子妃。
事关重大,祖母当年的猜测全家人都知道。
而以二叔世袭的爵位,和狭窄的交际网,无论如何也搭不上赫舍里家。
从前赫舍里家宴请,给石家送请帖,完全是看在自己面上。
除非索额图主动,二房才有可能跟他说上话。
“索额图为什麽要擡举二房?”石静没有理会吃醋的说法,她心里是有点不好受,但这点不好受很快被正事压下。
明知道宫里有规矩,明知道皇上有忌讳,索额图为何要顶风上?
如今胤礽以治理河道为由头,远离皇权中心,却没有与索党解绑,仍旧与索额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索额图棋差一招,胤礽也得跟着吃挂落。
胤礽倒了一杯茶,给石静推过去:“我跑去治理河道,不问政事,他很不满意。几次三番求见,让我扔掉河道总督府这个烂摊子,我没答应。”
石静看着推过来的茶:“你从前循规蹈矩,在他看来储君就应该是这样的。见你忽然远离朝堂,他就慌了。再加上毓庆宫里的眼线,除了乾清宫的,全都被苏麻喇姑拔得干干净净,重新送人进来很难。于是他便将主意打到了我身上,直接将宝珠送进宫,让苏麻喇姑无从下手。”
不得不说,这个主意很妙。
胤礽点头,又摇头:“他可能还觉得我远离朝堂,是因为受了你的影响。他不希望你继续影响我,就想到给我身边送人。”
“让宝珠影响你?”石静嗤笑,“宝珠能影响你吗?”
胤礽也笑:“宝珠是谁,我都不记得了。”
“就是在赫舍里家被你夸漂亮的那个?”石静善意提醒,“我之前问过你。”
胤礽想起来了,但也只想起石静问过的话,对宝珠毫无印象:“那天我夸了很多姑娘,不会每一个都能影响我吧?我未免也太好影响了一点。”
石静以手扶额:“谁让你嘴欠。”
胤礽拉她的手:“谁让你那天没来,我故意气你的。”
“好吧,你赢了,我确实很生气。”石静任他拉着手,把话题往正事上扯,“惠妃又是怎麽回事?想要顺水推舟,或者利用宝珠做点什麽?”
胤礽玩着石静的手指,心不在焉:“有这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