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静安慰好自己,转身去给两个妹妹挑衣裳,今晚有家宴。
自从她把嫁妆转移走,二房一家子都没个好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转移的不是自己的嫁妆,而是他们的银子。
石静自己不在乎,可两个妹妹还小,她不想她们生活在後宅的勾心斗角之中,并不会主动挑事。
像家宴这种事,也会主动派人去帮忙,用不用的都是心意。
其实她转移嫁妆,祖父也颇有微词,对她们姐妹三人虽然不至于像二房那样明显,也总是不咸不淡的。
可送过几回冰之後,祖父对长房的态度有了很大转变,请安的时候看见她们,终于有了笑模样。
稳住二房,讨好祖父,除了能给两个妹妹提供良好的成长环境,石静也在布局。
布一个抢班夺权,彻底改变长房弱势处境的局。
中秋家宴,男女分桌,中间隔了一道山水屏风。
男桌那边是祖与孙丶父与子,言笑晏晏,其乐融融。女桌这边则是两个房头的暗中较量,勾心斗角,机关算尽。
“掌珠啊,不是二婶要跟你哭穷。”菜才上齐,二夫人就开始了她的表演,“咱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出多进少,空有一个花架子,内囊早已空了。”
“早些年光求医问药,不知花了多少银子。”
暗示她和她额娘花钱最多,然後话锋一转,“可老太太走的时候,只留了半副嫁妆给公中。若家里有钱,或者没有大的花销,二婶绝不会跟你张这个嘴。”
老生常谈说起祖母偏心长房,哭穷也是日常,至于大的花销……应该是指房子被烧的事。
对方说什麽,石静都听着,不做回应。
最後二夫人图穷匕见:“你额娘留给你的,是她自己的嫁妆,她愿意给谁就给谁,任谁也说不出什麽。可你祖母给你的那副嫁妆,能不能挪借一些出来,给家里应应急。”
这种挪借的事,之前还少吗,哪一回不是肉包子打狗。
别说嫁妆被她转移了,想要拿回来费劲儿,便是在她手上,石静也不会再往外掏。
脸都撕破了,布局已然开始,没什麽好顾忌的。
但两桌之间只隔了一道屏风,这边说的话那边能听见。此时隔壁桌的谈笑声忽然弱了下来,似乎两边都在等她的回复。
既然他们都想听,那她就回复一下好了:“二婶,不是我不肯把祖母留下的嫁妆拿出来,而是那笔嫁妆不在我手上,想拿也拿不回来。”
就知道她会搬出太子,二夫人淡笑:“你还没成亲呢,你的嫁妆还是你的,不是太子的吧?”
屏风那边传来二老爷的声音:“就算成亲了,你的嫁妆也是你的!”
道理是这麽个道理,但太子不是平常人啊,石静点头:“二叔二婶说得很是,不如您二位递了帖子进宫,把这番道理当面告诉太子,将祖母的嫁妆拿回来。若是能行,我愿意把那些嫁妆都让出来。”
有本事找太子理论去。
尴尬的沉默过後,石静拿起帕子按了按并不存在泪水的眼角,颤声说:“家里的难处我知道,可我的难处家里应该也知道。”
太子不喜欢她,满京城都知道。
比惨谁不会,想要回嫁妆,门儿都没有。
明知石静的话半真半假,二夫人却挑不出一点毛病,从前怎麽不知道她这麽会装。
“大姐姐,太子要了你的嫁妆去,总得因为点什麽吧?”宝珠见二夫人败下阵来,提着脑袋就上了。
“大约是这段时间手头儿紧吧。”石静敷衍道。
有本事自己去问。
太子可是储君,谁缺钱他也不会缺钱,感觉自己被人糊弄了,却找不到证据,宝珠气红了脸。
这时有个小丫鬟匆匆忙忙跑进来禀报:“老太爷,二老爷,二夫人,大姑娘,太子……太子爷来了!”
小丫鬟才禀报完,胤礽已然到了,石静:“……”
中秋佳节,不在宫里陪皇上和太後,跑她家来做什麽?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当口过来。
想起那天太子醉酒,被她打晕在慈仁宫的碧纱橱,石静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不要被他发现才好。
人长大了,心眼儿却变小了。
石静垂着头,尽量降低存在感。
从太子进门的那一瞬,宝珠就激动起来,身体前倾。石静坐在宝珠旁边,正好躲在她身後,避风头。
全家愣怔过後,赶紧站起身,祖父更是走上前去,带领全家给太子行礼。
胤礽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立刻看见了被挤在後头的石静。他勾起唇角,和气地说:“往後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好在男女有别,祖父很快将胤礽请去了屏风的另一边,二叔更是殷勤地问:“太子用过晚膳了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