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不但见识过,还体验过呢。
比如那晚他闯进她的闺房,就被狠狠咬了一口,血珠当时就沁出来了。现在他肩头还有疤痕,细看能看出牙印。
可回家之後,她似乎习惯了忍让,脾气比从前不知好了多少。
按理说她脾气变好了,他应该感到庆幸,但他心里好像堵着一团东西,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
“你家这冰山不行啊,才多久就化了。”胤礽打算从冰山查起,到底看看她为何回到自己家,反而转了性情。
宫里用的冰都是去年的湖心冰,非常耐用,堆成冰山可以清凉一整天。他知道她有热症,夏天不耐酷暑,每年都让内务府想办法送一些湖心冰给石家。
怕他们家人多不够分,他还特意叮嘱内务府多送一些过去。
石家人不知道冰是宫里送的,可他们应该知道掌珠的病。
石家大老爷的官是他靠自己的政绩堆出来的,他主动放弃了家里的爵位,把爵位让给自己的弟弟,也就是石家的二老爷。
石家二老爷这才有机会出仕。
仅凭这个机会,石家二房就应该好好照拂长房留在京城的三个女孩子。
明知道掌珠有热症,明知道她要进宫,却给她用劣质的冰山,与谋财害命有什麽分别。
是了,掌珠把嫁妆交给他代管,二房谋不到财,就想要害命了。
早知道她的叔叔婶婶如此狼心狗肺,敢在要命的事上磋磨她,他就不该在皇宫办乞巧会,让她平白受苦。
石静并不知道胤礽心中所想,却也很想吐槽一下这个冰山:“家里的冰用完了,这是临时从外头买的,果然不禁用。”
比她在家里用的冰,差远了。
用完了?怎麽可能!今年热得早,他让内务府送了双倍的湖心冰过去,别说用到现在,就是用到明年也用不完。
胤礽轻轻磨了磨牙:“你家有几个冰窖?长房有自己的冰窖吗?”
石静也烦隔壁房头的算计,但石家没有分家,中馈被二婶抓在手里。她的两个妹妹还小,阿玛又是个工作狂,暂时不宜与二房撕破脸。
所以能忍的,她都忍了:“我们家没有分家,冰窖都是共用的。出了这样的事,我打算回去挖个冰窖,自己买冰自己用。”
这几年她在家中守孝,除了今天,倒也没有被苛待过。
也可能是祖父仍在,隔壁不敢做得太过分。
历史上,她的阿玛在今年十一月返京途中病逝,转过年等她嫁进宫,祖父也去了。
石静不知道阿玛的去世,与祖父的病故有多大关系,但可以肯定的是,老来丧子,丧的还是最有出息的嫡长子,带来的打击应该不小。
如果阿玛能躲过这一劫,保住性命,相信以祖父硬朗的身体,还能多活几年。
有祖父庇护,有阿玛在身边,有她留下的那一笔钱财,两个幼妹的日子应该不会难过。
所以这一次的挑衅,石静不想追究。
反正她有银子,缺了什麽可以自己买。
只求隔壁房头出气之後,能消停下来,不要再找她的麻烦。
胤礽眸光闪了闪:“要我帮忙吗?”
石静笑:“挖个地窖而已,我能行。”
行个屁,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不说打回去,居然忍下,窝窝囊囊地自己挖地窖买冰。
在他面前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回到家就成了面团,随便别人揉圆搓扁。
又想到她似乎真的只在自己面前耍横,很有一种耗子扛枪窝里横的感觉,胤礽忽然就不气了,心中隐秘的欢喜如野草般疯长。
他勾唇,再没追问,也没再说帮忙的话。
他不生她的气,不代表不生别人的气,该找回的场子还是要找回来的。
但他不想让她知道。
“嫁妆的事……还没跟你说声谢谢。”石静真诚道谢。
胤礽:这就是不想让她知道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