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太皇太後病逝,她的祖母和额娘病逝,石静做过不少努力,到头来该怎样还怎样。
她能做的,便是将大哥儿接出撷芳殿,或者交给苏麻喇姑抚养,或者带在自己身边,通过改变生活轨迹,尽可能规避一些风险,从而延长寿命。
胤礽将人搂在怀里,细细摩挲她後背:“才一年多而已,说什麽丧气话。我有预感,我们会有很多孩子。”
石静“噗嗤”笑了:“谁要给你生很多孩子。”
本以为胤礽会反驳,却听他道:“生孩子太危险,有一个儿子足够了。”
好吧,人家确实有皇位要继承,提出生儿子的要求并不过分。
气氛有些沉重,胤礽很快换了一个话题:“六年前皇上御驾亲征,给我和四妃都带了土仪,还附有书信,让人亲自送到手上。”
“六年後,我和四妃统统失宠,只你一个得了皇上的赏赐。”说到最後有些酸。
石静睁大眼睛:“刘佳氏生下五阿哥的庶长子,可喜可贺,皇上没有给宜妃和刘佳氏赏赐吗?”
胤礽摇头:“刘佳氏不够格,宜妃的……确实没有。”
“难怪最近都在议论我,原来是嫉妒吗?”石静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我都嫉妒了,更不要说後宫里那些人。”
胤礽半开玩笑,心中却道,青蒿粉换回了洋人最先进的枪炮,几个回合下来把对面轰得溃不成军,听说噶尔丹都被炸死了。王师大获全胜,从此扫平漠北,蒙古全境归附。
六年前皇上与噶尔丹及其背後的支持者沙俄交手,虽然赢了,却是惨胜,损失颇多。
这一次御驾亲征大获全胜的同时,伤亡却很小。
与枪炮升级有关,也离不开青霉粉的加持。
又赶上掌珠送去了五阿哥庶长子平安降生的消息,龙颜大悦之下,赏赐是必然的。
大约为了表示对掌珠的重视,皇上只给了她一个人赏赐。
唐卡是催生的意思没错,但独一份的圣心,是什麽都买不来的。
有了这一次足以打开西北格局的助攻,别说掌珠只是晚一点生儿子,便是当真生不出儿子,皇上也不会动摇她太子妃的位置,该给的体面都会有。
反倒是自己沾了掌珠的光,把从前莫名其妙弄丢的圣心又找了回来。皇上派人给他带信,让他盯着户部,说国库欠款追回多少就给河道总督府划拨多少。
可据胤礽所知,大阿哥丶四阿哥和八阿哥的差事办得并不顺利,到如今连个零头都没催缴上来。
不但差事没有进展,三人之间还有了罅隙。
大阿哥把差事甩给四阿哥,四阿哥跟大阿哥打太极,说大阿哥是主理,他是协理,不能本末倒置。
四阿哥不买大阿哥的面子,大阿哥训斥了他一顿又将差事甩给八阿哥。
八阿哥才刚刚上朝站班,状况都没摸清楚就被大阿哥赶鸭子上架,人没少得罪,欠款却没追回多少。
等皇上回来问结果,还有的扯皮呢。
胤礽不介意在这时候加把火,天天派人到户部坐镇,又是写公函,又是口头催,又是请大阿哥丶四阿哥和八阿哥吃饭,将声势闹得很大,压力给足。
让所有人都知道,汛期在即,河道总督府等着银子加固堤坝呢。
秋风送爽,王师奏凯于九月还朝,等皇上回宫,正好赶上小选。
宫里没有皇後,也没有皇贵妃和贵妃,小选照例由四妃主持。
看着小选名单上宝珠的名字,石静冷笑。罢了,想来就来吧,省得总埋怨自己挡了她的上进之路。
太後看见石家姑娘的名字也很意外,问石静:“这个石贞是你什麽人啊?”
石静实话实说:“是我堂妹。”
“出了五服没有?”太後蹙眉。
“没有,是我二叔的嫡长女。”石静就事论事,半点为宝珠开脱的意思也无。
京城的高门分两种,一种是勋贵人家,一种是官宦人家。勋贵靠出身,官宦靠科举。勋贵世代与皇室联姻,嫁进宫多做正室,比如元後赫舍里氏,孝昭皇後钮祜禄氏,孝懿皇後佟佳氏,温僖贵妃钮祜禄氏,还有今年初才病逝的平妃赫舍里氏。
兜兜转转不出勋贵圈。
虽然温僖贵妃和平妃不是正室,那也是按照正室接班人来培养的,只不过康熙皇帝不再册立皇後而已。
官宦人家的女儿进宫多做妃妾,无论多得宠,生多少儿子,别说皇後,便是贵妃之位都很难混到。
石家,满姓瓜尔佳氏,连续两代与爱新觉罗氏联姻,是标准的勋贵人家。
在太後的印象里,勋贵人家嫡出的姑娘参加小选,便是自降身份,不够尊重。
“你堂妹年纪也不小了,为何不参加大选?”太後眼睛花了,将小选名单拉远了才看清年岁。
石静苦笑:“被撂了牌子。”
太後眉心蹙得更紧,性味索然地将小选名单扔在案几上:“被撂牌子说明不合适进宫,为何又来参加小选?”
吃相也太难看了。
石静耐心给太後解释:“可能觉得是我挡了她的路。”
宝珠参加大选的时候,石静早被内定了。按照宫里不成文的规矩,宝珠不可能进宫伺候皇上,也不可能被指给某个皇子做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