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朝三阿哥笑笑,象征性地拱了拱手。
八阿哥似乎此时才回过神来,也说了应景的吉祥话。
眼看到了饭点儿,三阿哥无意与他们周旋,含笑还礼之後又要吩咐开席。
不等三阿哥的话说出口,九阿哥抢先道:“皇长孙如此得皇上看重,三哥在咱们兄弟当中算是拔得头筹了。”
这话说得没错,但衆人早已有了默契,当着太子的面不提皇长孙的事。
这种默契在孩子满月礼时便有了,当时九阿哥也在场,不可能不知道。
九阿哥这时候说出来,明显带着挑拨的意思。
三阿哥闻言忍不住看了太子一眼,见太子好像没听见,仍旧与七阿哥在交谈。
不过此时太子和七阿哥身边多了一个十阿哥。
十阿哥自小与九阿哥交好,九阿哥说什麽他就做什麽,跟没脑子似的。今日十阿哥怎麽转了性情,没跟大阿哥他们在一起,反而扎到太子身边说话了?
刚刚随驾回京那会儿,太子问他想不想调去河道总督府,三阿哥对治理河道不感兴趣,婉拒了,说他想从刑部调到户部行走。
太子点头,私下说动皇上,遂了他的心意。
七阿哥腿脚不利索,但心灵手巧,战前给欧罗巴最新武器佛郎机炮设计了一个便携支架,在战场上发挥了重要作用。
皇上欣赏七阿哥的才华,将他从礼部调去工部,七阿哥却说想去河道总督府。
皇上着意培养诸皇子,不过是给太子挑帮手,见七阿哥主动要去河道总督府给太子帮忙,自然乐见其成。
如今太子与七阿哥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就连十阿哥都凑过去旁听,且听得认真,三阿哥忽然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是错。
九阿哥说完拿眼去看太子,却见太子正在与七阿哥说话,压根儿没注意到他们这边。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九阿哥喊了十阿哥一声,喊他过来看皇长孙。
十阿哥听太子和七阿哥说话,虽然听不懂,却觉得很有意思,也很喜欢这种交谈的氛围。
有什麽说什麽,没有他不擅长的勾心斗角,更没有所谓的弦外之音,务实而坦白。
听不懂都觉得非常专业,非常厉害。
这种令人忘我的氛围忽然被九阿哥的声音打断,十阿哥不耐烦擡头望过去:“你自己看吧,我这边有正事。”
九阿哥不在意地嘲讽:“你一个闲人,能有什麽正事。”
从前听九阿哥这样说,十阿哥只觉得亲切,认为九阿哥没把自己当外人,如今听来却格外刺耳。
原来他在九阿哥心里是这样不堪的形象,十阿哥冷笑:“我不过是个闲人,你喊我做什麽,谁有用你喊谁去。”
此言一出,室内忽然安静下来,齐齐看向九阿哥。
九阿哥长这麽大,第一次被他瞧不起的十阿哥打了脸,顿时火冒三丈。
可当他准备发作的时候,听见太子不咸不淡地问三阿哥:“还不开席吗?我都饿了。”
三阿哥连忙高声宣布开席,并热情地招呼衆兄弟入座。
九阿哥阴郁地看了十阿哥一眼,又看太子,冷冷勾唇。
三阿哥不知道九阿哥和十阿哥闹掰了,叫人安排座位的时候照例把二人安排在了一起。
九阿哥气呼呼坐下,拿眼看十阿哥,一副十阿哥不给他赔礼就没完的架势。
十阿哥也不惯着,自己搬了椅子,挤到七阿哥身边去了。
都知道七阿哥最近与太子走得近,十阿哥搬到七阿哥身边,就等于投靠太子。
九阿哥想要拍桌子,擡起的手却被八阿哥抓住,听八阿哥小声提醒:“让他闹去,别误了正事。”
想起还有正事,九阿哥擡起的手攥成拳,等太子在人前出了丑,看十阿哥後不後悔。
大阿哥全程冷眼旁观,面无表情。瞧见九阿哥和十阿哥差点起冲突,眼皮都没擡一下,却在十阿哥搬离他身边的时候,看了过去。
十阿哥脑子不聪明,却很仗义。他知道自己之前没少跟在大阿哥身後与太子作对,如今想要投靠太子,必须得交上一份像样的投名状。
他没本事为太子筹谋什麽,却可以在酒桌上给太子挡酒,就像从前他为大阿哥所做的那样。
令人心寒的是,他给大阿哥挡酒喝到吐,大阿哥也没有真的把他当兄弟。反倒是太子,他什麽都没做,太子却肯为他的将来筹谋。
“去问问前院的情况如何?”搭上延禧宫之後,宝珠很不老实,胤礽没当回事,石静却不放心,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前院的动静。
芳芷点头,悄然退下。
後院的酒席已然过半,石静被三福晋和七福晋陪着说话,大福晋与四福晋时不时凑趣儿两句,并不曾加入进来。
与石静有交集的,都是长辈,比如四妃,平辈倒是很少来往。
三福晋董鄂氏生完孩子身量依然苗条,人长得漂亮,话也说得漂亮,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七福晋是去年嫁进宫的,容貌平常,气质温婉,一看就很好相处的样子。
不知是生育太多被拖垮了身体,还是丧子之後一直没走出来,大福晋眼下的青黑连脂粉都遮不住,反而因为粉扑多了,显得假面老气。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沉郁,仿佛头顶笼着一片阴云,随时能下起雨来。
相比大福晋的沉郁,三福晋的玲珑,和七福晋的温婉,四福晋平平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