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万琉哈氏再求上门去,德妃想不下场都难。
石静要抢班夺权,就不能让四妃抱成一团,必须分而化之个个击破。
可在慈仁宫,石静也看到了什麽是“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最开始宜妃针对万琉哈氏,惠妃针对宜妃,宜妃见势不对把九阿哥的锅甩到了十阿哥身上。
正好惠妃也想踢十阿哥出局,然後形势一转,变成了宜妃和惠妃联手讨伐十阿哥,欺负没娘的孩子。
德妃不一样,她物伤其类同情万琉哈氏。若她收下万琉哈氏,就等于向宜妃宣战,不死不休。
石静觉得德妃应该没那麽傻,或者说现阶段不打算得罪宜妃,在慈仁宫没忍住看她那一眼估计都是意外,回去指不定怎麽後悔呢。
但正如万琉哈氏所说,四妃当中只有永和宫的偏殿是空着的,无人居住。
十二阿哥出了这样的事,皇上知道内情之後多半既惊讶又内疚。
惊讶于自己的失察,同时对十二阿哥的遭遇感到内疚。
内疚之後便会彻查,查到九阿哥和十阿哥身上。
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宜妃和惠妃能够同仇敌忾地把锅甩到十阿哥身上,企图混淆视听,提前将十阿哥踢出局。
可乾清宫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只要皇上想查,必然能查出谁是真凶,谁是帮凶。
九阿哥是宜妃的宝贝,以皇上的明察秋毫,肯定会想到万琉哈氏不适合继续住在翊坤宫。
皇上妃妾衆多,东西六宫拥挤不堪,不让万琉哈氏住在翊坤宫,还能搬去哪里住呢?
这时候听说万琉哈氏曾经去永和宫求过德妃,而永和宫的偏殿正好空着,多半会将万琉哈氏安置在那里。
即使万琉哈氏这回去求德妃,德妃没有收留她,消息传到乾清宫,皇上也会考虑的。
相比宜妃,德妃就显得温和宽厚多了。
毕竟德妃这个封号,便是乌雅氏在皇上心里的投射,或者说是她在皇上面前给自己捏的人设。
于是在石静的操持下,黄院正向皇上据实禀明了十二阿哥的伤情,万琉哈氏一边照顾十二阿哥养伤,一边去永和宫求德妃收留,双管齐下。
事情的发展与石静料想得大差不差。
皇上先罚了太医院诸人,该流放的流放,该革职的革职,该罚俸的罚俸。
其中黄院正有失察之责,罚俸半年。
雷厉风行地罚过太医院,立刻点人彻查,很快查到了九阿哥和十阿哥。
九阿哥因长期霸凌十二阿哥,领了十廷杖,同时罚抄书。
刑不上大夫,廷杖同样没上过皇阿哥,这回也算了开了先河。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十阿哥受九阿哥教唆,没有挨板子,只接受了额外的批评教育。
独独把住在翊坤宫的万琉哈氏给忘了。
九阿哥挨了板子,趴在床上疼得嗷嗷直叫。宜妃抹着眼泪,心里恨毒了石静和万琉哈氏。
随便寻了一个由头,罚万琉哈氏在大太阳底下跪着,宜妃气不过,起身去毓庆宫找石静算账。
石静料到她会来找自己,早想好了说辞:“宜妃娘娘也知道,我出面照拂十二阿哥是受了太後娘娘所托。这是嫁进宫之後,太後交给我的第一件差事,我自然不敢马虎。”
言下之意是,我也是听命办事,有本事找太後去。
皇上以仁孝治天下,奉养太後如亲母,给宜妃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慈仁宫寻太後的晦气。
只能把气撒在石静这个小辈头上:“太後是说让太子妃照拂十二阿哥,可没说让太子妃指使太医院告九阿哥的状啊!”
“啊?”石静闻言故作惊讶,挑着眉梢道,“宜妃娘娘说话可要有凭据,不能乱讲啊!什麽叫我指使太医院?我才嫁进宫,又只是一个深宫妇人,如何能指使得动太医院?”
放眼整个皇宫,能指使动太医院的有且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皇上。
如果随便谁都能指使动太医院,那皇宫岂不乱套了?
听她这样说,宜妃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黄院正年纪大了,等闲根本请不动,又怎会平白听太子妃的话。
况且几次在慈仁宫见面,她都对太子妃表现出了友好,太子妃也很买她的账。
前几日在慈仁宫对质,惠妃跳出来跟她对着干,太子妃始终未发一言,明显是保持中立的意思。
即便後来照拂万琉哈氏,那也是受太後所托。
初来乍到,没站稳脚跟先树敌,并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太子妃没有针对她的理由,到底是谁请动了黄院正给十二阿哥验伤的呢?
她派人去太医院问过,那边只说太子妃请了擅长跌打损伤的太医去给十二阿哥治腿。黄院正是谁请去的,太医院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