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一声好,立刻吩咐:“把李氏和大哥儿送回撷芳殿闭门思过,即日起封禁撷芳殿,只进不出。”
李静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麽。
皇长孙高热不退,药石无医。太子妃拦着太子不让见孩子,她这个做母亲的心急如焚,抱着孩子到慈仁宫堵太子,想让太子重视起来。
她人微言轻请不动黄院正,但太子可以。
就算太子被太子妃迷住了,不肯理会,还有太後娘娘。
她老人家待晚辈最是慈和,也很喜欢皇长孙。
李静淑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不应该当着这麽多人的面给太子妃没脸,可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皇长孙。
哪怕有错,太子也当衆教训她,给太子妃撑过腰了。太子妃为何还要为难,莫非当真如林氏所说,太子妃看皇长孙不顺眼?
是了,京城勋贵人家但凡讲究点的,都不会在嫡子出生之前让通房生出庶长子来。
庶长子有多麻烦,看大阿哥就知道了。
可那不是太子妃的娘家总是接二连三地死人吗,娘家一死人太子妃就要守孝,婚期一延再延。
太子从十四岁等到二十一岁,等了太子妃足足七年,还不够吗?
大阿哥的孩子生了好几个,太子等太子妃可以不成亲,但不能没有儿子。
她生皇长孙是太子和皇上准了的,便是太子妃也说不出什麽来。
所以明枪不行,改用暗箭,才进门便要千方百计地除了她和她的孩子。
太子爷从前何等英明,前朝後宫有口皆碑,她在撷芳殿都有耳闻。
平时住在毓庆宫,好像不怎麽关注撷芳殿,可撷芳殿一点针鼻大的事,若是翻起来,太子都一清二楚。
撷芳殿名义上由她代管,其实她不过做做样子,处置一些有例可循的琐事罢了。
大主意还得太子来拿。
太子洞悉世事,明察秋毫,处事十分公道。
哪知道昨日大婚,今天就变了样,对太子妃言听计从不说,还被人家三言两语牵着鼻子走。
床榻之下,太子对她总是淡淡的,却对大哥儿很好。见过的人都说,太子看重大哥儿,是个好阿玛。
结果一天一夜过去,全都变了。
大哥儿病重,太子不闻不问,被她抱着孩子堵到,只赏了她一个清脆的巴掌。
打完还不过瘾,又被太子妃撩拨着要禁她和孩子的足。
禁足也就罢了,封禁撷芳殿是几个意思?是不给传太医,想让大哥儿病死,给嫡子腾出皇长孙的位置来吗?
李氏看了一眼怀中昏迷不醒的儿子,瞬间心如刀绞,低头便朝石静撞去。
根本进不了身,才迈出一步便被拦住,孩子也被抢走了。
“大哥儿!”只来得及叫一声,便被堵住嘴,拖走了。
李格格五内俱焚,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石静想去抱那个孩子,仔细观察症候,却被胤礽抢了先。
胤礽抱着孩子给太後赔罪,随後告辞,带石静去往撷芳殿。
此时撷芳殿已被封禁,所有人待在各自房中不得外出,胤礽抱着大哥儿看向石静:“用什麽药?”
治疗疟病目前有两种药可选,即已经被证实有用,且给皇上服用过的金鸡纳霜,还有一种是刚刚问世,效果却立竿见影的新药青蒿粉。
看孩子的情况,不像是昨日才生病。疟疾有潜伏期,在潜伏期的时候非常容易被误诊,只有典型的症状出来了,才能认出。
大哥儿忽冷忽热,已经开始打摆子,症状不要太明显。
“你信我吗?信我就用青蒿粉。”孩子只有三岁大,病情耽搁不得,石静没时间给胤礽对比金鸡纳霜和青蒿粉的优劣丶适用情况和副作用,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问他是否相信自己。
“太子爷,太子妃,还是先禀了皇上再说吧。”撷芳殿大总管何宝柱战战兢兢提醒。
青蒿粉是个什麽东西,专治什麽病,他曾经听人提起过。
前年夏天宫里闹疟病,皇上都没能幸免,死了多少人他不清楚,只知道内务府每天都往宫外运尸体。
有些苏拉在运送过程中感染,出宫便没回来,听说被就地火化了。
皇上也是用了西洋万金难求的金鸡纳霜,养了小半个月才痊愈。
那段时间宫里天天烧艾,到处都是烟,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听说金鸡纳霜极为难得,皇上让内务府出面花高价向西洋传教士购买,也没买到多少。
宫里仍旧每天都有死尸擡出去。
後来皇上把炮制金鸡纳霜的差事交给了太子,太子揪着那两个传教士好一通折腾,也没折腾出个所以然来。
他听内务府的人说,金鸡纳霜的原料极为难得,要坐船出海去很远的地方才能找到。找到之後提炼起来非常麻烦,整个太医院再加上两个传教士比照着方子都炮制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