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静热得头晕,朝那太监点点头,佩兰走上前递了一只沉甸甸的荷包过去:“请公公喝茶。”
那太监收起荷包,脸上的笑容越发和气,恭敬地虚扶了石静上轿。
要不怎麽说宜妃受宠呢,她的软轿里居然也有冰山,石静坐进去顿觉神清气爽。
“先去慈仁宫给太後请安。”石静朝轿外吩咐。
太监很快应是,喊了一声“起轿”。
太後知道石静有热症,最怕暑天出门,看见她心疼得不行:“你在宫里住过,怎麽还像那初次进宫的小姑娘似的,穿得如此隆重,我瞧着都热。”
太後把石静拉到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背,不由蹙眉:“穿这麽多,後背都湿透了,勾起热症可如何是好!”
不等石静说话,已然吩咐下去:“把昨儿个针工局送来的,给九格格新做的夏装拿一套过来,别拿缂丝的,又沉又闷,拿那套纱绸的来。”
九格格是德妃的女儿,才满月便由皇上做主抱到慈仁宫,在太後膝下承欢。
太皇太後养女孩,不是为了给皇上培养皇後,便是给太子培养太子妃。而太後养女孩,就是单纯地养孩子,给其无微不至的关怀,并不图有什麽回报。
九格格与五阿哥一样,从小在慈仁宫长大,养成了一副温文有礼,却无欲无求的心肠。
九格格比石静小九岁,今年满打满算也才十一,而且九格格随了德妃,并不是高挑的身材,她的衣裙真能给自己穿麽?
可太後也是一番好意,石静推辞不得。
谁知衣裳拿来,石静还真给穿了进去,不但能穿进去,还非常合身,仿佛为她量身定做。
要说这套衣裳哪里像是给九格格做的,那便是颜色了。
非常娇嫩的桃红。
拿来的应该是一件平常穿的袍卦,轻薄的纱绸面料,素色绣缠枝花暗纹,搭配同样鲜嫩的竹绿马蹄袖,皮肤白的人穿上显得更白,稍微黄上那麽一点点,就灾难了。
最後缀上羊脂玉的压襟,总算把两种鲜嫩的颜色中和了一下,让石静穿在身上不会像刚才那样不自在。
颜色虽然过于鲜亮,胜在足够轻薄,足够凉快。
宫里熟人多也是有好处的。
与太後不熟,她就不能不请自来给太後请安,也就只能穿着最隆重的礼服参加六格格的乞巧会,谁热谁知道。
若她自作主张地穿了日常的衣裳,进宫之肯定会被人吐槽没教养,对宫里的贵人们不够尊重。
可穿着太後赏赐的日常衣裳,不但没人敢吐槽,还会被人追捧,里子面子和舒适度全有了。
“哎呀呀呀,保……琪琪格的眼光就是好啊,你们看这颜色多衬掌珠。”太後看向石静,抚掌而笑,还差点说漏了嘴。
石静含笑向太後道谢,太後摆手,故意打趣她:“明年你就要嫁进宫里来了,到时候记得孝顺我便是。”
石静红了脸应是。
这边其乐融融的气氛,很快被翊坤宫派来的小宫女打破:“太後娘娘,六格格问石家大姑娘什麽时候过去,乞巧会就要开始了。”
太後恍然,对石静道:“看见你太高兴了,我把正事给忘了。赶紧去吧,等明年你嫁进宫咱们有大把的时间乐呵呢。”
石静恭敬地告辞离开。
赶到翊坤宫的时候,乞巧会的来宾几乎都到齐了,可石静还是去不了现场,因为她要给宜妃和郭络罗贵人请安。
宜妃面上淡淡的,与她没有交情,也就没什麽话说。例行请过安,便让她离开了。郭络罗贵人倒是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些话,直到六格格身边的人来催,才放她走。
请帖上写着乞巧会,真到了地方才发现,一根针线也没有,就是六格格出面请了女先生进宫说书。
说的还是历史典故。
六格格听说书,好像复习功课,一边听一边给石静介绍,出自哪本典籍。
石静年纪略大,还坐得住,可苦了被邀请来的其他贵女,简直是如坐针毡。
就在石静也听得昏昏欲睡的时候,有小宫女进来禀报:“太子爷和五阿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