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饿?”贝升铭坐在一旁说风凉话,“我怕你主人已经吃过了。”
连桓朝贝升铭坐着的椅子腿上踹一脚。贝升铭见惯了连桓的白骑士作风,一手手掌稍擡示意投降。连桓叹息一声,冲言意聪语重心长地说:“小言,你愿不愿意和我们聊聊你的主人。”
言意聪茫然:“什麽?”
“你为什麽这麽信任他?”连桓目光复杂地注视坐在床头的少年。当他完全敛起笑容,认认真真地看人时,面容竟会透露出一种慑人的冷峻,像在责备你,让你忍不住低头,可你又能从那层冷峻底下看到他发自内心深处的温柔。
那种温柔有一瞬间让言意聪感到疼痛,就像针扎在自我麻痹的意识上,触碰到不愿承认的真相。可他凭什麽获得连桓真切的关心呢?连桓于他,比陌生人熟不了多少。言意聪奇怪地看着连桓,突然觉得,连桓不是在看他,而是看什麽别的人。
连桓:“你真的信任他吗?”
言意聪猛然回过神,听见连桓这样问。他立刻恼起来,身体急切地朝前一探:“当然了!”
“他比你大十多岁。”连桓在言意聪愤怒的瞪视下,冷静地说,“年龄丶身份丶金钱丶阅历,你们都有很大差距。你认识他多久了?”
“五个多月……”言意聪下意识回答,突然反应过来连桓的询问里带着一丝命令的语气,颇为强硬,“喂,为什麽要告诉你!”
连桓忽地又笑起来,变脸如变天:“你不知道‘滩涂’的管理员是干什麽的吗?”
言意聪:“?”
连桓:“我们不仅要服务会员推销vip,我们还要封禁会员——不管你是不是vip。”
这下轮到贝升铭踹连桓椅子。他拍了拍连桓的肩,于是两人在言意聪迷茫疑惑的表情中离开病房,去走廊拐角“谈心”了。
“怎麽突然急了?”贝升铭拈出根烟,闻了闻,放回烟盒,“不是说好不刺激那小孩儿麽。”
“一想到他马上要回他那个主人身边去,我就紧张。”连桓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指不定再出什麽事儿。”
贝升铭:“还有呢?”
这话问得连桓一愣,他擡眼看了看贝升铭,笑起来,坦然承认:“还有,我突然见到庄今和,没大控制住情绪。嘿,我也嫌小朋友耽误事呢,你瞧我,这几天紧要关头,我都没空好好找我的小和哥。尽把时间花在小言同学身上了,耗久了恨铁不成钢,忍不住想逼一逼进度,让他快点醒悟。”
贝升铭点头:“这才是重点。”
连桓:“‘滩涂’的大老板,你应该给我这个管理员发奖金。自己的sub刚跟我掰了,伤心欲绝的,还来管你家会员身心健康。”
贝升铭:“不是看中你这点,你能混上‘管理员’?其他哪个管理员是你这种入圈不到十年的小年轻?”
连桓自嘲一哂:“行,我活该。”
言意聪的主人显然又放了他鸽子。贝升铭和连桓完全可以想见小言同学的心碎成八瓣,还要逞强的模样。两人商量了一通,如何安慰言意聪,并在同时,不动声色地像他传达调教中应该好好保护自己的信息。至少,提醒言意聪,有问题一定要及时联系他们。
两人站在邻近楼梯间的拐角,专注地讨论,谁也没注意。在十分钟前,有脚步声自楼梯下方由远及近传来,却中止在拐角另一侧,没有靠近,也没有上楼。
言意聪的主人到底是没有来。
快三点的时候,言意聪终于在连桓和贝升铭的鼓励下,鼓起勇气给他主人打了电话。连桓第一次听见这个男人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是,对方接起电话时很温柔:“宝贝儿?”
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言意聪顿时脸颊通红,忙不叠把音量调小,羞赧地看了眼连桓和贝升铭:“主人……”
连桓冲他比了比手势,催他问对方为什麽没来。言意聪嗫嚅着尚未说话,又被对面打断,紧接着他忙点头,乖乖道:“对不起对不起,你开吧,主人再见。”
连桓:“?”
“他在开会。”言意聪挂了电话,懊恼道,“打扰主人了,我就说不应该给他打电话吧,哎,希望他不要生气。”
连桓深吸一口气,转头四顾。初秋的天空十分清爽,医院门前的大树下有两个可爱的小朋友在看蚂蚁,一排月季花种在绿篱……一切都那麽美好,不生气不生气。
连桓微笑着,轻轻拍了拍言意聪的後背,轻松道:“那走吧,吃午饭,饿死人了。”
离开医院的路上,言意聪还在喋喋不休地解释,主人一定是因为实在忙不过来,才忘记接他。连桓帮他拎着部分行李,漫不经心地点头。
三人在医院附近吃了桌家常菜,言意聪显得有点兴奋,羞涩表露想见主人的心情。连桓对他这种兴奋感到很忧愁——简直愁死了。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话里话外再三提醒,有问题一定要联系他。
言意聪满口答应,看那样子显然没放心上。连桓和贝升铭忧愁地目送他离开,站在大马路边相对无言。
“等等。”连桓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贝升铭:“嗯?”
连桓:“言意聪说庄今和是顺便来看他的,那庄今和为什麽来医院?”
“他病了?”连桓顿时紧张起来,把言意聪死活抛之脑後,立刻给庄今和打电话。然而,对方没接。
不仅这个电话没接。接下来三天,连桓打的每一个电话,庄今和都没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