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宋曼玉牵着马探头望去。
身边跟着的廖妙立刻道“小……少爷我现在就去打探打探。”
宋曼玉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叮嘱“初来咋到,切记不可胡乱生事。”
这个廖妙是她十三岁出门跑商时在路边救的小娃娃,一转眼都快和她一般高,就是被她纵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在江南也就算了,京都高官贵族衆多,一片瓦砸下来都可能砸到一个三品大员,可容不得;廖妙硬来。
廖妙敷衍的摆摆手“少爷放心,小的知道。排了这麽久的队,终于有乐子啦。”她小跑着往前走,半点没看出来哪里小心谨慎。
宋曼玉摇摇头,若是加上她前世的年龄,廖妙这样还未十八岁的姑娘在她心里就是高中生,正是活泼爱玩的时候,所以她并不准备呵斥禁止。
只是担心廖妙会不会真的惹什麽麻烦。
“安生,你去看着妙妙,别让她受伤。”宋曼玉对身後做事沉稳的安生说道。
安生应到“是。”然後抽身往廖妙追去。
宋曼玉看着一个轻快活络像条泥鳅似的廖妙,又看向举手投足沉稳异常的安生,叹气道“明明都是一般大,怎得性格差这麽多。”
一旁跟着的老管事笑到“还不是当家的您宠的。”
宋曼玉跟着笑了笑,目光落在後边排队的人群里,有一个看上去和廖妙差不多大的,但是却挺着个大肚子,身上挂着一个奶娃娃,背上还背着一个三丶四岁大的幼子。
小小年纪却尝遍生活和这个时代给予的女性独有的苦难。
“这个时代给女子太多限制和痛苦,既然廖妙被捡到,只要不杀人放火她想做什麽都有我担着。”宋曼玉回道。
老管事听了宋曼玉的话直摇头,他活这麽大把年纪从未见过像宋曼玉这般性子的女子,当然也没见过像她这麽会做生意的女人。
就在她们闲聊时,廖妙和安生回来了,只是回来的不止他们两人,身後还跟着一女子,看起来自有一身贵气,不似普通人。
“这是?”宋曼玉先是一怔,然後快速笑着问道。
“小……少爷您都不知道那些守卫有多过分,明明入城费每人25文,但是到了这位小姐时,他们非要收一贯,说是不同人不同收费!”廖妙不等安生开口,便叽里呱啦,噼里啪啦,有的没的全说了。
安生在背後无声叹了口气,宋曼玉目光转向他,廖妙性子直,像个易燃的炮仗。
安生注意到宋曼玉嗯目光,不急不缓的道“少爷,城门侍卫说这位小姐先前好几次入城都没交入城费,他们看着可怜帮忙垫付,上次说好这次全部还清。”他顿了顿,看着低头啜泣的女子,似乎在思考如何用词。
“公子不用为我遮掩。”那女子忽的擡头,“我原是赵国公家女儿,赵芸娘。前些时日家中巨变,满家被牵连抄家,爹娘亲人与我都被流放,但是不久因为太子大婚,我等被赦免。
幸得父亲旧部相帮回的京都,只是旧时房屋已经不能住,且京都房屋租赁昂贵索性在京都外寻了间草屋,可是爹爹娘亲本就年迈虚弱,在流放路上更是一身重病。
靠着绣品换钱治病,每日需得京都和城外奔波,买了药入城费就不够。”芸娘说,“但是先前入城费都给足,只是这次实在没有,想着能不能赊一赊,谁知他们竟然胡乱攀咬与我。”
虽然不知为何被流放之人能够仅凭太子大婚就被赦免,但是那诸多原因都与宋曼玉无关,她本打算只给予一些钱箔,但是芸娘却并不愿接受,道“女子立于世虽不如男子方便,但也应当有其女子的骨气。”
或许是赵芸娘不同于当代女子的气魄和见识,或许是她遇到流放绝境爹娘重病都不放弃的精神打动宋曼玉,她下了一个决定。
“赵小姐,我们从江南而来,在当地也算有些薄産,方才见你谈吐颇有几分才识,正好我打算在京都开间铺子缺一个前台掌柜,不知你是否愿意?”宋曼玉说,“工钱的话,前三个月算试用期工钱减一分,如果做的好一月就可转正,转正後工钱照常给。”
“你意下如何?”宋曼玉看着赵芸娘问道。
赵芸娘听的都惊呆了,这世道居然还有人愿意请女子做工,而且还是前台掌柜。
“我,我当然愿意,只是。”赵芸娘迟疑的望着宋曼玉,她想答应,但是流放路上的经历和回来後的人情淡薄让她多了几分衡量和思考。
宋曼玉虽然看起来不差钱,但是萍水相逢却愿意这样帮助一个陌生人,难免让人疑心会不会是骗局或是拐子。
宋曼玉了然“赵姑娘你放心,这是我的名帖,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拿到官府去查问,保证能查到人。”
赵芸娘迟疑的伸出手接过名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