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路和去时路一样艰险,一时间眼中茫然,心下恍惚。
舅舅逐她出门时的凶神恶煞,亲生父母未知的态度。
究竟哪一条路才对的?
罢了,罢了,不管前路如何,她——宋婉宁都定当趟出一条顺当的路!宋婉宁暗下决心。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解决马车问题,若是任由李妈妈他们哭下去,指不定把山匪哭出来。
这般想着宋婉宁上前一步,杏口微张“李妈妈,我看前面几十里处有一驿站,不如先去打探打探。”
“驿站?小姐你怎麽知道前面有驿站?”李妈妈惊愕,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车夫。
宋婉宁没注意她们之间的勾当,指着不远处的草坪“刚和红柳赏花时,恍惚看到驿站旗帜一角。”
李妈妈较忙冲着车夫挥手。
“果真!果真!就是驿站离得极远怕是气力不够。”车夫站在树下,半张脸被树荫遮住顿生阴暗。
宋婉宁下意识往後退半步,心里忽然发毛。
还不等她质问,忽地眼前一黑,浑身无力。
她这是?
半昏半醒只听得李妈妈不耐的骂声“该死的臭丫头,天生倒霉命,要好生生的活在国公府那高低是个小姐命。命不好被抱错也就罢了,偏偏还被寻了回去,你这回去挡了多少人路,现下偏要脏了我和女儿的手。当真是个倒霉命。”
宋婉宁心中又恨又酸,想要挣脱,偏偏整个人像是陷入泥潭丝毫力气都使不出,只能任由车夫和李妈妈把她搬走。
等她恢复意识时,双手被绑在身後,浑身狼狈的被丢在一处柴房中。
这是什麽地方?宋婉宁谨慎的睁开一条缝,柴房中只有她一人。李妈妈等人不知所踪。
宋婉宁挣扎着起身,千金才织得一片的彩霞缎交领短衫上布满灰尘和蜘蛛网。
她环视一圈,刀斧等锋利的东西早被收拾起来,宋婉宁目光落在墙角堆积的柴垛上,劈成细长条的木材顶端略有些锯齿,耗些功夫应当能够磨断麻绳。
想到此,宋婉宁不再犹豫,侧耳听没有动静,立刻从地上挣扎着爬起。
“幸好没把脚绑起来,否则还要费些功夫。”宋婉宁靠在柴垛上,一边磨一边警惕。
“嘶——”木材染上宋婉宁的血肉,看不见总归容易受伤。
好在用木材当刀具也算有成效,宋婉宁反手摸索,摸到麻绳上的断口,受到鼓舞更加用力的磋磨。
耳朵竖的高高的,眼睛警惕的盯着柴门,她心里只盼望能够快点磨断麻绳,待她逃出去一定要去国公府好生问清楚。
既然要杀她,作甚又要寻她回去!
!!
“终于断了!”宋婉宁捧着血肉模糊的手腕,一边吸气,一边用手帕包扎伤口。
那根染血的麻绳被她小心收在怀中,妈妈说过报官需有证物。
眼下最要紧的是门外是什麽情景,若是她出去正好撞上李妈妈等贼人,可不成了瓮中鼈。
宋婉宁费劲气力搬了一柴垛,踩着它透过顶头的通风口看外头。
空无一人?
忽然通风口外传来浓浓黑烟,有人在放火!
宋婉宁当即跳下柴垛,用力拉开柴门,一阵叮呤当啷响——门外居然挂着一把大锁。
宋婉宁“难怪无人看守,昏迷不醒加失火,这是把我算死了。”
这下可如何是好,难道今日真的要死在这里?
宋婉宁心灰意冷跌坐在地上,视线从柴垛往下落,凝不成一个实点。
忽的,她从地上猛的站起来,拖着一块巨大沉重的木头,用力甩在柴门上。
尝试才有希望,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木头重重的砸在门上,发出沉闷的重响。刚包扎好的伤口在她的用力下再次崩开,血液渗透洁白手帕,一滴一滴落在满是尘土的地板上。
突然,门外传来男人沉稳的声音。
“林冀,里边有人,救火。”
“是!门内的人往後退!我们要破门!”一道清亮的少年音。
宋婉宁皱眉,声音似乎在哪儿听过,但是滚滚黑烟让她无法凝神沉思,只来得及往後撤,避开被踢飞的门。
突然涌入的空气让火势一下变大,宋婉宁为躲避,慌乱中踩着砸门的木头踉跄摔倒。
眼见要摔入熊熊燃烧的火柴有毁容风险,一柄尖枪凌空刺入,一挑一收。
宋婉宁翻滚着落入一个清冷的怀抱,心脏剧烈跳动,她紧紧拽着来人的衣袖,呼吸间的灼烧换成了熟悉的清冷寒香。
“林冀!带人从东边湖泊引水扑灭火势。林北!带一队人马查看西边。”男人的脸被火照的温暖而明亮。
宋婉宁在他怀中仰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挺翘的鼻梁以及那双缀满亮光的眼睛,嘴唇微张,还未来得及询问恩人姓名,就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