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哪里?”
“执政。”周先生顿了下道,“天底下诗词歌赋做得好的书生太多了,但不纸上谈兵的书生太少太少。你看他这几日施粥丶安排人员丶安置遗体。。。。。。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心怀仁义顾全百姓,又能做到乱中有稳。如果这样的人在日後能入朝为官,实乃百姓之幸。”
周先生很少夸赞一个人,年轻人还是第一次听到周先生夸了这麽多,他有些惊讶,“可学识不佳,又怎麽能通过科举入朝为官?”
周先生笑了一下,望着帐篷外的方向,“他缺得只是一个老师。”
年轻人张了张嘴,“先生想要收他为徒?”
周先生却摇了摇头,有点了下头,“我在府学等着他。”
想要进入府学,必先通过童试。若陈清澹没有科举之心,若陈清澹不能通过童试,便是他们师徒无缘。哪怕再看得上陈清澹,周先生也不会收下一个连童试都过不了的人,想要做他的弟子,要求还是很高的。
周先生完全不担心陈清澹考完童试会不来府学。童试之後就是乡试,而参加乡试的条件就是先加入府学或县学,府学远比县学好得多,陈清澹只要不是个蠢人,就知道该如何选择。
“丫丫,你可问过他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摇头,“他不肯说。”
“。。。。。。”
年轻人捂着嘴偷笑,周先生一厢情愿收徒弟,连人家叫什麽都不知道。笑过之後,年轻人便起身去打听。
此时的陈清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老师已经被预定了,他核对完账本,就跟着高老三一起练习武艺。高老三的拳脚功夫很厉害,但他最厉害的是刀法,可惜现在手中无刀,只能先教陈清澹拳脚。
陈清澹在学武的时候很刻苦,哪怕撑不下去也咬牙坚持,拿出了当年头悬梁锥刺股备考的架势,让高老三高看了这读书人一眼,对他愈发满意,教导的时候也更加用心。这就导致陈清澹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苦,可他无奈之後又乐在其中。
如此又过了三日,一队人马匆匆赶来,来者翻身下马,看到城门口聚在一起烤火的衆人,立时瞠目结舌。他们是知县派来安顿难民的,去过得几个地方几乎没剩下什麽活人,而这个小镇子的难民虽然狼狈了些,却已经活得很不错了。
为首者高声道:“我乃安平县主簿,奉县令之命安顿百姓。”天灾发生得突然,朝廷的支援还没到,安平县急缺人手,把他这个文官都给派出来了。
百姓们听完没有激动,反而齐刷刷地看向陈清澹。陈清澹顿感压力倍增,他依旧沉着冷静地行礼,“草民乃永安镇聚客楼账房陈清澹,特来此地替酒楼施粥。”
主簿琢磨,此地百姓为何以一个酒楼账房为主?不管心里怎麽想,他面上和善道:“辛苦。你是读书人?为何会做账房?”
主簿上上下下打量陈清澹,这少年唯一与衆不同的地方,就是见了他没有畏畏缩缩地表现出怯懦,看上去进退有度让人心生好感。
陈清澹回道:“家中贫寒,便找份活计糊口。攒够钱後再参加科举。”
主簿点点头。
陈清澹道:“既然主簿大人已经到了,那草民也该告辞了。”
“好。”
太平县的百姓对陈清澹依依不舍,陈清澹废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告别,临走前把剩馀的粮食留给他们。待陈清澹离开後,主簿才派人打听陈清澹这几日都做了什麽。
听完下属的汇报,主簿心里有点後悔没有把陈清澹留下,让他在县衙做个文职,辅佐知县大人多好。
他长叹一口气,时运如此,待这少年参加童试时总会再见,只是以这少年的能力,日後想要留下这少年恐怕不可能了,不过届时卖个人情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