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澹也没打算继续隐瞒这件事,便将此事告诉了周孟然。周孟然立刻派人去查赵掌柜的身份。
陈清澹也没闲着,他去卖孤本的那个书铺,查一查到底是谁把那张提醒的纸条塞进孤本里。可当他赶到书铺的时候,书铺早就关门了,整个书铺一个人都没有,看样子已经人去楼空。
陈清澹无奈,只好折返江南府学。他刚一转身,一个老乞丐撞了上来。
陈清澹後退半步,扶住老乞丐,温声道:“抱歉,老人家您没摔坏吧?”
老乞丐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力气不算大,却抓得很紧,拉着他去了一个窄巷子。
陈清澹目光微厉,抽回自己的手,“你是何人?”
老乞丐仰头望着比自己高大许多的陈清澹,他佝偻着身子,眼睛里突然流出了一行眼泪,颤抖着手想要去抓陈清澹,“清澹,我是你爹。”
在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父亲这个人,陈清澹只从邻居那里听说过,原主爹早就死了。
陈清澹被这老乞丐给逗笑了,接下来他的话不会是也来阻止自己拜师吧?
老乞丐按住陈清澹的胳膊,“你不能拜周孟然做老师。”
“。。。。。”倒也不必这麽配合我,赵掌柜现在这麽蠢吗?随便找个老乞丐就来糊弄他。
老乞丐见他不相信,急得直跺脚,“你要是不信,可以回去问问你隔壁王二叔,他知道我脚上有颗痣。”
陈清澹淡淡道:“你不必骗我,这点小事随便打听打听就能知道。”
老乞丐突然没有办法了,他盯着陈清澹的脸,忽然扒拉扒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你看我跟你长得多像。”
老乞丐的脸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了,不过就算清洗干净也看不出来,因为他的脸上爬满了皱纹,根本看不清年轻时的容貌。
陈清澹从邻居口中得知,原主的父亲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多岁,哪里会这麽老?
陈清澹压下心中的不耐烦,温柔地扯开老乞丐的手,“你过去十多年都不曾出现,现在一出现就不同意我拜周孟然为师,这是为何?”
老乞丐张开嘴就要长篇大论,却被陈清澹无情打断。
陈清澹道:“你既然这麽想证明你是我爹,那你就去永安镇把王二叔找来吧。”说着他转身便要离开。
陈清澹走到巷子口的时候,身後传来带着哭音的歌声,歌里唱得是各种药名。
陈清澹的额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捂着脑袋,扶着旁边的墙壁,记忆中那个男人的身影愈发清晰,那张脸几乎与陈清澹如出一辙。
男人温柔地抱起原主,在他耳边轻轻唱着这首药名歌,温润的嗓音穿透记忆,与身後嘶哑难听的声音重叠。
半晌後,陈清澹终于转回身,他沉默着盯着老乞丐,缓缓开口道:“明日我会回永安镇确定你的身份。”
“好!”老乞丐依依不舍的跟在陈清澹身後,直到陈清澹进入府学之後,他才找到一棵大树,缩着身子呆在树下。
陈清澹站在山腰回望,见到老乞丐这幅样子,不知为何心中酸楚难忍,他捂着胸口缓了半天,最後才神色如常地回府学告假。
周孟然的本意并不打算让陈清澹回去,毕竟路途遥远十分危险。但耐不住陈清澹一再恳求,想要回家寻人,只好同意。但还是要让周青跟着。
回到永安镇後,陈清澹发现聚客楼早已经关门,换成了另一家酒楼的名字。他找到陈田和韩山,避开周青。
如果老乞丐真的是他亲爹,那麽必定与周孟然有什麽渊源,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让周青知道为妙。
陈清澹和陈田韩山叙旧完,请他们代为调查他爹的消息。
陈田对打探小道消息这种事很熟练,没过两日就把所以打听到的消息都交给了陈清澹,问道:“陈大哥,你打听这个做什麽?”
韩山踢了陈天一脚,不该问的别问。
陈田扁了扁嘴,不再继续开口说废话。
陈清澹也没有回答的意思,笑道:“我听闻韩山兄弟最近在准备童试,打算这两年就下场试一试吗?”
韩山难得露出几分腼腆,“让陈大哥见笑了。”
“无妨,这是好事。当初我教你读书,就是希望有这麽一天。”陈清澹勉励了他几句,叮嘱他一些参加童试的注意事项,并把一些经验传授给他。
陈清澹在永安镇逗留了几天,给韩山看了几天的文章,让韩山受益匪浅。最後去坟前祭拜了一番原主的母亲,这才折返江南府学,全程都没有露出什麽异样来。
周青也摸不准陈清澹回来是干什麽的,他将这件事告知了周孟然。周孟然沉思许久,最後让周青再打听打听陈清澹在永安镇的事情,包括他的身世。
很快周青就传回消息,陈清澹在永安镇的经历如同一张白纸,没有什麽可调查的。他的父亲只是一个医馆的小大夫,在他年幼时就采药跌下山崖死了,母亲前几年也去世了。
或许他回家只是为了见自己的两位好友,并祭奠父母吧。周孟然将此事放在了一边,他就说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出错,陈清澹这个孩子还是很靠谱的。
陈清澹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这一番举动,周孟然居然派人去调查了,但也庆幸他行事一直很小心,没有被周孟然调查出什麽。
回到江南府学不久後,陈清澹就去找老乞丐。他们约定好了,在城外的城隍庙见面。
再次见到老乞丐时,对方已经换了一副模样,依旧是佝偻着身子,顶着一张苍老的脸。但身上却换了一身破旧却干净的粗布衣裳,脸也被洗得干干净净,干枯苍白的头发被扎起来,看上去有几分人样了。
陈清澹看着老乞丐的脸,实在没办法把他和记忆中的男人对上。他沉默半晌後,问道:“你说你是我爹,除了脚上那颗痣,你还能证明什麽?”
老乞丐见陈清澹已经信了几分,激动道:“你,你後背有一处胎记。那不是胎记,那是你幼时在我身边玩耍,被小药壶给烫伤的,为这事你娘差点没骂死我。”说到此处,老乞丐多了几分伤感,泪眼朦胧。
陈清澹後背的确有这麽一处红色的“胎记”,他对老乞丐的身份已经确定了八成,但最後那两成他还不敢相信,那就是老乞丐为什麽当年“失足坠崖”,如今又突然出现。
陈清澹道:“你说你是我爹,我爹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坠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