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觅自诩对情感极其敏感,交际上更是无往而不利,头一次摸不透自己在想什么。
只是他的精力还不太好,慢慢就睡过去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九月份时,还能条理清晰分析严豫川条件的那个陈觅大概也想不到,时隔四个月而已,他就会在看一个人的时候,完全只凭借情绪来思索了。
严豫川其实想的很简单。
能容忍他带陈觅回来,大概是严父的底线了。
当着严父的面睡在一间房里,严父是不能忍受的。
好在陈觅房间设施很齐全,他又睡在隔壁,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听得见。
姑且能算得上放下心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严豫川总觉得陈觅这几天有点绕着他走。
谈及这件事,石闻溪还在嗑瓜子:“今年炒的五香蛮好吃的……有吗?感觉你俩还是每天腻在一起啊。”
“我又没怎么见过你们之前的相处方式,不过——”
她拣瓜子的动作一顿,狐疑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啊。”
看在几分微薄的兄妹情谊上,她打算再仔细留意几天。
日子就这么流水一般地,从指缝里溜走了。
小年那天,北方是惯来过腊二十三的。
正所谓,二十三,糖瓜粘。
听讲,这一天要给灶王爷供糖,让人家上去要多多美言,不要讲坏话。
梁女士是搞水利的,不仅懂得地形水利房屋路向,对民俗也颇有讲究。
一早起来,带着几个人,做了一大锅糖。
只是这糖……
陈觅吸吸鼻子:“好香。”
一锅雪花酥,奶粉多到已经起沙了,放入奥利奥碎、芒果干、还有小饼干……
陈觅真的很想问,这也可以吗?灶王爷会喜欢吃这个吗?但只是默默把话咽回去了。
石闻溪就嘴快得多:“不应该要麦芽糖吗?”
梁女士反问:“不够甜吗?”
两个人很整齐地像猫猫表情包一样点头,梁女士做的雪花酥,跟奶粉和棉花糖不要钱一样,放的数量可不少。
“不够黏吗?”
两个人又很整齐地像猫猫表情包一样点头,大约是特地更改配方的原因,棉花糖放的比例很高,吃起来真的有点粘牙。
“这不就完了?”她笑了两声,把切好的雪花酥供到灶前,又点了香。
拍了拍手:“好喽,这就算是正式过年了。”
陈觅和石闻溪在她身后很应景地充当氛围组,两人一起“呱唧呱唧”鼓掌。
“走吧,剩下的你们就分了吃掉吧。”她边走边解释,“以前也是供麦芽糖的,可是这个东西呢,多出来的就没人吃了。”
“浪费了多可惜啊,我就寻思做点雪花酥吧,不行还能自己慢慢吃掉。”
“反正原理都是一样的嘛。”
陈觅倚在桌子边上,拿了两块雪花酥慢慢吃。
谁知道这东西极其占胃,到了午饭时分,陈觅蔫了。
“别动,嘴边还有一点。”严豫川一来就看见陈觅无精打采地趴在靠枕上,嘴角还有一些碎屑。
他抽了张纸巾,极其自然地想要替陈觅擦一下。
谁知道伸手过去,陈觅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微微偏头躲开。
躲开的这个动作一出来,陈觅自己也愣了一下,然后弥补一般地笑了一下,想要接过严豫川手里的纸巾:“哥,给我好了,我自己来吧……”
严豫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依旧不容躲避地碰了碰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