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好似很郑重:“陈觅,我想有个光明正大照顾你的身份。”
“最起码给我一个追求的机会,好吗?”
回去的路上,没有人讲话。
这种无声的“冷战”一直持续到回家。
陈觅抱着枕头被子转身就走。
“松手。”陈觅半张脸都埋在没有灯的黑暗里,看不清表情,“哪里有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睡在同一张床上的道理?”
躺在次卧床上的时候,陈觅蜷缩在一起,抱住膝盖。
即便已然是凌晨时分,依然毫无困意。
他刚才说话是不是有点重了?
可是答应严豫川才更残忍。
到底要怎么面对爱人一次一次进医院急救室?要怎么面对爱人离去?
横亘在他俩之间的不是感情,是他的身体状况,是他的疾病。
匹配的肺源到现在为止还一点着落都没有。
如果说两个月之前,他还怀抱着乐观的心态,希冀能收到哪怕一点点可能的消息。
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等来的只有无尽的失望。
而与此同时,不断发展的病情和越来越差的身体状况也在提醒他,生命倒计时也许马上就要走向终点。
他翻了个身,好想叹气,却连气都不够充足,叹不出来。
无解的难题。
凌晨两点。
严豫川只听见屋外有门柜碰撞的声音,本能让他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刚走到次卧门外。
屋子里就传来陈觅的声音:“我没事,你回去睡吧。”
严豫川觉得不对劲。
还是不放心,推门开灯一看,陈觅正借着手机屏幕上微弱的光在查看自己腿上的淤青。
他瞳孔紧缩。
无他,陈觅的腿上,伤痕实在是太多了。
本来皮肤就白,有一点点淤青都很显眼,现在则更夸张,腿上几乎是没有几块完好的皮肉。
触目惊心。
他不由得皱眉,这人是怎么把自己伤成这样的。
严豫川伸出手,却没敢触碰,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嗓音哑到不能听:
“陈觅。”
“这就是你说的可以照顾好自己?”
陈觅哂笑一声,因着心虚,声音越说越小:“只是伤口好的慢了点……”
结果自然是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回主卧。
于是“冷战”就这么堪称短暂的结束了。
第二天爬起来,已经日上三竿,还好约的专家号都在下午。
陈觅嘟囔两句,试图为自己辩解:“我只是皮肤薄,所以看起来比较明显而已。”
“我真的有很小心了。”
严豫川没接话,把手里的证件和化验单递给陈觅,示意可以进诊室了。
陈觅想了想,拽住他的手腕。
“跟我一起进去吧,我觉得,你也有知情的权利。”
“了解清楚以后,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至于是什么决定,不必说出口,两人各自心知肚明。
面见医生的结果,一如既往的,并不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