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觅在衣服里艰难发声:“姨,我要,我要喘不上气了。”
梁女士直乐:“这才哪到哪啊,不然一会一出去,就给你冻得透透的了。”
陈觅欲哭无泪:“我还有反悔的余地嘛?”
严豫川试图维持表面严肃,但声音里还带着两分笑意:“没有。”
拍了拍他蓬松的帽子:“走吧,企鹅同学。”
陈觅呆呆地点头,反应两秒,才意识过来:“姨,你看看严豫川,他笑话我!”
谁料梁女士笑得更大声了些。
陈觅急的想迈两步,结果腿都弯不下去,跟个小僵尸似的,蹦跶着走了两步。
“你别说,还真别说,这么一看,确实,真挺像小企鹅啊。”
“豫川,举着手机别动啊,镜头别晃,我截个屏给你二姨看一眼。”
严豫川没照做,心想,真是把人欺负狠了又不好哄。
果然,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热的,鼻尖都红了,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看不清,但脸颊两侧也是红的,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
严豫川在心里笑,怎么可怜又可爱的。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笑了。
再笑陈觅就要炸毛了。
他把人搂住,顺手挂掉视频电话:“妈,我们出门了,一会见。”
出了机关大院这一片,陈觅就回忆起来外面世界的险恶。
院子里扫雪机工作的很勤快,地面干干净净,没什么走路的难度,但外面不一样啊。
外面很不一样。
网络中,曾流传过一份神秘的北方冰雪路面行走指南:
最安全的就是有过行走痕迹的新雪,比较松软,通常来讲不会打滑。
其次安全的是覆盖薄雪的磨砂地砖or盲道,因为有摩擦力的缘故,只需要稍稍收紧核心,就不会摔倒。
一般危险的是被人踩踏后变结实的旧雪,此时的雪已不再是雪,变成了一种滑滑的类似冰面的存在,夹紧屁股,收紧胳膊,才可勉强做抵挡。
极其危险的是在路灯下反光的结冰路面和覆盖薄雪的光滑瓷砖。
哈,这路你就走吧,一走一个不吱声。
现在摆在陈觅面前的,就是一般危险和极其危险交错的路面。
柏油马路上是冰,人行道上是被踩瓷实的类冰面结构,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
陈觅从小心翼翼地尝试自己独立行走,到死死抱着严豫川的胳膊,不过三分钟而已。
“哥,哥,慢点,慢点。”
陈觅发誓,他上一次这么努力地收紧核心,还是在健身房。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小时候摔的那些屁股蹲逐渐在记忆里复苏。
如果给陈觅一个时光倒流的机器,他一定会去敲敲昨晚傻了吧唧兴奋的自己。
让你乱凑热闹!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陈觅,毕竟他之前都是坐轮椅行动的。
整个马路上只有他俩慢慢吞吞地以龟速挪动,身边路过的人一路火花带闪电就打着出溜滑闪过去了,连六十岁老太太都比他俩健步如飞。
梁女士老远就看见他俩了,一边招呼着一边如履平地般飞速走过来:
“你们俩怎么那么磨蹭呢?”
陈觅真的快哭了:“太久没走了,姨,我感觉自己不会走……妈呀!”
他在空中挥舞了一下胳膊,一边死死扒住严豫川,勉强才把自己的重心稳定回来。
惊魂未定:“吓死我了呜呜呜!”
严豫川:“如您所见。”
梁女士过来揉了揉陈觅的脸蛋,笑道:“蹲下吧,我和豫川带你滑过去。”
“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