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心里清楚,陈觅当年家里发生那么多大事,背了那么多债都挣扎着活下来了。
普通人看到那种天文数字早就想放弃了。
只有陈觅,还能和他掰着手指算,哪里还有多一种渠道可以还债。
他到现在也能记起陈觅甚至有天晚上和他通话,说自己如果能还清债务的话,还想去心仪的学校再进修一下。
哪怕艰难到这种程度,陈觅都能强打精神,和他讲几个笑话来宽慰他。
虽然这些笑话都并不好笑。
但这样的过往,让孟泽很笃定,任何人都有可能放弃自己的生命,唯独陈觅,绝无可能轻易放弃。
他情绪不好一定只是暂时的。
为了定严豫川的心,这些事情他也讲过。
不过严豫川听完以后的表情很复杂,甚至难得去医院外面抽了一根烟。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严豫川抽烟,之前分了他几次烟,都只是叼在嘴里,没有点燃。
陈觅最凶险的时候,严豫川都没有掏出打火机,怎么到这会反而抽起烟来了。
只不过陈觅态度虽然有所软化,但是病情反反复复,两人就一直没有再单独说什么话。
今天也是照常。
孟泽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冲进病房时,病房里桌子已经支上了。
陈觅加钱换的单人病房,空间意外的还很大。
于是几个人决定今天借陈觅好转的机会好好搓一顿。
孟泽声称自己认识的店家多得很,自告奋勇点了一大堆菜取回来,依次摆开,竟然有几分热闹劲儿。
橙汁倒进杯子里,晃出几圈涟漪,简单碰杯,杯壁碰撞发出清脆声响,都是年轻人,没有什么赘余的话,马上就开吃。
几双筷子你来我往,甚至暗暗较劲,疑似甩出来残影,越吃越火热。
孟泽也确实是会吃,点的硬菜功夫到位,都上桌了还微微烫着,炸肉外壳酥脆,裹着甜蜜的糖醋挂浆,在灯光之下让人有一种菜在发光的错觉。
夹进嘴里咔嚓一声,酸甜味道从鼻腔到味蕾都贯穿了。
关月吃得眼睛都亮了。陈觅本来不怎么饿的,看着对面关月吃得好香,竟然也觉得有两分食欲。
他拿起勺子,轻轻吹了一下,虽然说是转回普通病房了,但身体恢复的还不完全,只能可怜巴巴地在一旁吃流食。
只是这个粥……保温工作做的未免有点太好了。
陈觅微微皱眉,等了好一会也送不进嘴。
刚试着碰了一下嘴唇,一下子就烫的有些红了。
严豫川余光瞥到,一时挪不开眼。
陈觅脸上难得有些血色,嘴唇湿润,皱眉看过来甚至有点可爱。
陈觅有点不大高兴了。
和之前脸上总是笑眯眯得不见真实情绪不一样,他最近喜怒哀乐都很直白,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压制自己的情绪,不高兴就挂在脸上,直到严豫川起身离席,又端了一碗小米粥回来。
“之前晾好的,应该不烫了。”
严豫川甚至习以为常地接过勺子来,喂了陈觅一勺。
陈觅熟练地张嘴,把脸凑近,轻轻抿了一口。
这边两位都不觉得有任何的问题,但其他人哪里见过这个架势?
差点把其余几人的眼珠子给吓掉了。
关月惊得嘴里的饭都忘记嚼了,第一次见到严豫川对陈觅的照顾方式,简直像一颗大雷,把几人炸的外酥里嫩。
任彦君也有些吃惊,她拽了拽身边王敬年的衣服,喃喃道:
“这是我认识的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严大教授吗?”
王敬年心里也惊讶,但他是最端得住的一个,摇头叹息一声:
“老房子着火,就这样,你们忍忍吧。”
“大龄男青年好歹开花了,对人好一点也是正常的。”
“正常吗……?”关月都快迷糊了。
这对待易碎品洋娃娃的态度,真的正常吗?
不对!这俩人背着他们在一起了?
他们也没听到风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