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豫川左等右想,还是坐不住。
这本就应该是他和孟泽交班陪护的时间。
严豫川催眠自己,脑子已经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陈觅的身影。
他在干什么呢?
这个时候,大概是窝在床上,静静地看一会儿电影吧……
他现在不过是提前去看看。
他拎起椅背上的大衣,一边匆匆披上,一边大步朝车子走去,梁女士追在后面喊:“要不要带饭——”
严豫川这才惊觉,自己连常规的东西都忘记带了。
一摸大衣口袋,甚至连车钥匙都没拿。
于是又回头,全部匆匆兜走。
结果还没等进病房呢,就看见孟泽那标志性的、高高壮壮的身影跟在医生身后,推着病床在医院走廊狂奔……
严豫川脑子嗡鸣一声。
医院大厅内纷繁复杂的说话声,孩子的哭闹声,仿佛一瞬间都按下了静音键。
什么情况?!
他当机立断,把饭盒往候诊区的椅子上一撇。
迈开长腿,三步作一步,才险之又险地勉强赶在电梯门关闭的前一秒赶上了上去。
他进了电梯,甚至都不敢大声呼吸。
定睛一看。
病床上果然就是陈觅!
陈觅一张脸惨白惨白的,陷在病床的纯白色枕头里,比起苍白程度,竟毫不逊色。
眼睛紧紧闭着,严豫川心里一紧。
“什么情况?”
他急得要上火,还是在出口之前努力压制了一下说话的音量,但是语速明显拔快了许多。
孟泽眼睛红得像一只巨型兔子,话也说不利索:
“陈子……陈子昏迷了,医生说……医生说……”
话还没说完呢,电梯就开了,两个人推着病床跟着医生又开始一路狂奔。
堪堪停下的那一刻,严豫川抬头一看。
几个红到不真实的大字——
“重症医学科(ICU)”。
一瞬间,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孟泽站在这扇沉重的大门前,一度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比他开口更早到来的,是流水一样等待签字的医疗文件。
没有亲人,孤零零一人躺在ICU里的陈觅早有预料,留了一份委托书给孟泽。
不然这个世界上,连给他签字的人都没有。
原来……
原来他早想过有这么一天。
严豫川缓缓靠墙坐下,左腿支起,嘴里叼着一根烟——孟泽刚刚分他的,没有点燃,权当缓解压力来用。
他向来是没有抽烟习惯的,但这时候也需要有东西来缓解一下压力。
孟泽缓了好一会,才颤抖着手开口:
“医生说陈子心脏压迫得太严重,对脑袋有影响才造成昏迷了,得进icu才有可能保住命。”
“我们陈儿……我们陈儿还没过三十岁生日啊,还年轻着呢……”
严豫川有些怔愣,其实陈觅委婉拒绝以后,他应该走的。
人总归是有尊严的,更何况他们认识的还不够久。
最起码还没有久到,被人这么坚定地拒绝以后,还巴巴地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