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05受宠公主×被抄家的将军府小公……
天际微微发亮,妙舟便急赤白脸地冲进了藏书阁,迈着大步,气喘吁吁地直往楼上奔去。“小宁··小宁··你还好吗?那人··有没有···对你怎麽样啊?”在走近那扇彩琇双鹂折花屏风时,妙舟忐忑极了,他昨儿回屋後心里又惊又悔,躺在榻上也一宿都翻来覆去地没睡着觉,现下眼底一片青黑,发髻也梳得跟个鸡窝似的就来了。
一听他家里有难处,小宁就拿出了自己的那份银钱给他救急,但是当人因为貌美被府里的恶霸瞧上了,他却怕被牵连,避得远远的,任由其被玷|污强占··这到底算什麽事啊···
妙舟提着一颗心,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屏风後头传来极低极哑的一声:“···没事。”
“那太好了!没事就好··”妙舟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也没作多想,径直就几步绕到了屏风後头。
“···不要进来。”少年言语间满是倦怠低落,话音未落,紧接着,便响起了妙舟的惊呼声。妙舟平日里也是很不喜那种遇事便大呼小叫的儿郎,他很快地捂住了嘴,黑葡萄似的眼儿却仍是瞪得大大的。
只见少年半撑着坐在榻上,乌发披散,虽是凌乱地穿了一件亵衣,却仍是掩不住那修长的脖颈上大片斑驳的红痕,身下用一条绒毯勉强遮盖着,露出笔直修长的双腿。
“这··这怎麽会是没事啊!小宁··这··”妙舟哭丧着脸,仔细一打量,少年原本清亮的眼眸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也湿漉漉的,薄红的唇瓣也破了,而且,而且身上似乎有很多奇怪的红痕,就连··就连腿侧都好像有些齿印···
少年低着头,半晌,仍是只低低地说了一句没事,嗓音干涩,甚至有些嘶哑,显然就是哭了许久的缘故。
“你还说没事··你的嘴唇都破了,身上还有好多痕迹···”妙舟“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来,边抹着泪,边自责道,都怪自个儿做人太不仗义了,胆小怕事,这才叫小宁被府里的卑劣女人给得逞了。
“··是我自己咬破的。”少年哑声道。
“啊?”在哭得正伤心,还未经人事的妙舟听来,这个解释着实是太牵强了,谁会好端端地把自个儿的嘴儿咬破啊··
少年眉眼勾人,偏生又内敛纯情得可怜,在男女之事上仅有的认知都来源于江盛娆,他不懂,甚至很傻地以为脱下衣裳丶亲吻丶拥抱···相连便是全部了,所以,昨夜在女子慢条斯理地挑逗舔|吮下,少年僵着身子,呆呆地睁大了一双凤眸,只知罚站似的站着,因为实在是难受极了,他惯于忍耐,却不自觉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到後来··还是忍不住哭着哀求···还说出了一些··从来不会说的··很淫|贱的话。
“··痕迹··过几天就会消掉的··”少年继续解释道,他低垂着眼睫,仿若习以为常了一般,眸色有些黯,又像是沉浸在重重的忧惶之中,整个人都有些呆呆的,俊美精致的面容犹带着淡淡的潮红,动人却透出不堪一折的脆弱。
妙舟抹着眼泪,心里不住地想着,昨儿他若是讲义气些,不被张总管三言两语就吓住,那现下··现下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妙舟脑子里一团浆糊,胡乱地想着,忽而想到一个顶顶要紧的事儿,他猛地捋起少年的袖子,怀着最後一丝希翼地在少年手臂上仔细找了好一会儿,左瞧右看···
“没有··没有了···”妙舟沉重地喃喃道,这,这意味少年已是全然失了贞··不再是清白的身子了··从小乡里的老夫郎们就常常告诫妙舟,说男儿手臂上的这颗痣是极要紧的,就算是丢了命,也万万不能把这颗痣弄掉了,否则就嫁不出去,还会被沉塘浸猪笼。
少年长睫微颤,手往後缩了缩,淡淡地说道:“···很久之前··就没有了。”
刚及笄不久,举家流放,他被拖入了大狱里的时候···
“很久之前?!”妙舟越发愤懑了,竟是在进藏书阁之前就被欺侮了,那人定是看着小宁貌美又乖巧,所以就仗势,一直趁着没人的时候强迫小宁···
“那人姓甚名谁?是不是张总管的亲戚?”妙舟急切道。
“就算··就算是张总管的亲戚··小宁,你也别怕,现下这样,咱们得想想法子··总能想到什麽法子的···千万不能就这麽算了,不然她看你柔弱好欺负,就··就会愈发欺负你的!”妙舟急得在原地来回踱步,发愁道。
妙舟反反复复地问了好几遍,少年却沉默着,不肯再多说一个字了。
西郊外。
晨雾还未消散,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朦朦胧胧的,集市的空地上堆叠着一袋袋的稻谷,垒得犹如小山般高,还有马儿拉着夹板正源源不断地运来,高台边上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身穿甲胄的士兵,手中持盾佩剑,森意凛然。而周边却是挤满了衆多粗衣短褐之人,手里或是捧着个碗,或是拿了布袋,多是满身脏污,面黄肌瘦的,嘴里连连地哀声叫嚷着,正争先恐後地往空地涌去。
“一群刁民!都别挤!都别挤!”一高壮士兵厉声叱骂道,随手就将几个凑上前来的瘦弱男子推搡在地,似是还不解气地又踢了几脚。
“官大人,行行好··赏一口粮吧···家里··家里···已经十多天没米下锅了··”其中一男子年岁已大,须发皆白,哪里禁得起踢打,登时便吐了几口血,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哀求道。
“爹爹!爹爹··你怎麽样了?!咱们走吧··後山还有些草根可以挖··别求她们!这些当官的都不是好人··”一瘦瘦弱弱的少年郎勉强从人群的缝隙中钻了出来,小脸蜡黄,身板也单薄得很,一双黑眸虽含着泪,却透出几分坚毅。
江盛娆立在高台上,系着织锦羽缎斗篷,却还是觉得有些冷。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望着那些堆垒的粮草,思绪还停留在藏书阁。本来赈灾一事是从来不会由她经手的,换作从前,为了宣扬体恤百姓的声名,在朝堂上树立,凤後往往是派二皇女,也就是她的嫡亲皇姐露面,亲自到各地主持赈灾。而原主本人,一来没有争储的心思,二来也根本不愿踏足穷苦荒凉之地,便从来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但是这一回,二皇女恰感风寒,缠绵病榻了好几日,一时竟是连踏出房门的气力都无,更遑论四处奔波。而这赈灾一事,便也就只有原主百般嫌弃了,在其它皇族贵眷的眼里,可是难得的好差事,不必像战场上那般豁出命去博功名,还能落下个好名声,在陛下跟前讨赏。是以,大皇女那边伺机而动想要取而代之,而凤後自是不肯让这庶长女出风头的,思来想去,实在没法儿,便只能把这事儿发落到了江盛娆的头上。
连夜调遣差事,张苓聪明反被聪明误,还以为这小祖宗还是原先那般色字当头的做派,见藏书阁里春意正浓,也不敢中途打断,便私自拦下了传信儿的,直至第二日清晨才偷摸着凑到屏风外头小声传报。
江盛娆每回过分了之後,都会哄一哄少年,结果一听这事儿,便只能仓促起身。大抵是这些时日总是晚上才来见他,少年这回又尤其得敏感黏人,眼尾红红的,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袖,无论说什麽,都不肯让她走··
“杀人了!没天理了!”一道高声的呼叫,瞬间拉回了飘远的思绪,江盛娆不由地侧目往人群看去。
只见一瘦弱儿郎徒劳地护着怀里的老者,正承受着士兵狠厉的打骂,江盛娆微微皱眉,忍不住出声道:“赵将军,管束一下你的士兵。”
没错,正正巧的是,这回与她一同赈灾的人是赵觅,名曰巡视陪同,为皇女护驾。
赵觅刚与她身边的部下低语了几句,才登上高台,闻言,只轻描淡写道:“殿下,您未曾在军营历练过,也是情有可原··只是··这杀鸡儆猴的道理,您应该明白。”
自梁州一别,江盛娆其实还有好多事想问她,只是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时机,现下见了面,也不知是她抢了照宁的缘故,还是别的,从今儿甫一见面,赵觅便一改先前表面恭敬的作风,几番话都说得有些针锋相对,不冷不热的。
江盛娆再望过去,原先那群哄闹争抢的民衆也确是有些畏惧了,眼看着那对父子的下场,都纷纷地後退了好几步,不再敢随意挤上前来。
江盛娆笑了笑,却是高声道:“放粮吧。”
一听这皇女号令发粮了,又是这臭名昭着,残暴跋扈的三皇女,便是还未到时辰,底下的士兵也丝毫不敢违令,即刻便利落地将一袋又一袋的粮草划开,准备开始发粮了。
如此一忙活起来,那对凄苦的父子便也得到了茍延喘息的机会,从暴戾的士兵手下捡回了两条命来。
赵觅偏头看了她一眼,依旧神色淡淡,也全然不打算出言阻止。朝廷上下,谁人不知,女皇极其奉好卦象道术,因而对于赈灾放粮的时辰也是极讲究的,现下这三皇女公然不守规矩,相当于是在衆人的眼皮子底下落了女皇的脸面,若是有心人到御前上报,就算是怪罪下来也是怪不到她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