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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135 受宠公主×被抄家的将军府小公（第2页）

所幸的是，他对所谓的妻主并无过多情感，也许在出嫁那一日便心死了，也或许是在听闻她死讯的那一天。顾氏现在想起来，感觉是很久远的回忆了，像是落了灰般，有些恍惚得像是上一辈子所经历的。

“请男官带路吧。”顾氏撇过眼，仿佛全然没有放进眼里，他淡声道。

灵筠略微诧异于顾氏的平静，这种平静与他在冷宫皇侍脸上看到的如出一辙，像枯竭的古井，充满了无生趣的意味。

“是，请您和三公子随奴前往中宫，其馀人烦请移步去宝和殿歇息片刻。”

在灵筠提到顾照宁要与他一同前往时，顾氏的神情还是泛起了一丝细微的波澜，若是今日必要有人以命相祭，那便是他吧，无论如何，他的照宁还小，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雪势渐大，飘扬的雪轻轻地堆积在殿顶的琉璃瓦之上，巍峨高耸的城楼在纷飞大雪中若隐若现，穿过一道道宫门，两侧朱色宫墙早已积雪斑驳，一条条曲折蜿蜒的长廊，巧妙连接着层层叠叠的华丽殿宇，脚下是青石铺就的地面，仍然平整如镜，通向静谧深处。

紧闭的殿门缓缓推开，灵筠如夜猫般敏捷轻巧地走入屏风之後，低语了一句：“凤後，人已带来了。”

听到屏风後的轻微动静，顾氏并未擡眼去看，便拉着顾照宁一同跪在了殿中。

“裴辰，真是许久未见了。”座上男子施施然得整理了一番自己拖曳的长袍，九龙四凤冠上垂下的珠滴儿轻荡，每一寸皆精致裁剪的浮光锦上遍布暗金凤纹极尽华彩，窄瘦的腰间束着一条嵌以珍奇珠宝的玉带，装扮得雍容华贵之极，配上那张保养得依旧存有几分风韵艳美的脸，倒也两相得宜。

以往的宴席，若非规格盛大，他鲜少露面。而顾氏也是对酒筵聚会不大热衷之人，两人自年少分别婚嫁後，见面的次数实则屈指可数。

而忆起年少时，他们同为西陵城中姿容才貌双绝的世家公子，倒是时常相约出游，彼此甚为投契，结下了一段珍贵的少年情谊··直至遇到了她···两人从矛盾横生到一夕之间分崩离析丶成为仇敌，却无人圆满，最後落了个身陨心死的结局。

或许只是他单方面地争抢丶争吵，单方面地将裴辰视作了仇敌，因为她··本就是心悦裴辰，从未将他看在眼里，更遑论放在心上。因此，即便他早已贵为一朝之後，而裴辰已沦为阶下囚徒，从心而论，他依旧输得彻底。

“数年未见，本宫倒勉强留有几分姿貌，你却当真是苍老衰败之极，样貌看着与街头市井老鳏都一般无异了。”凤後轻笑着说道，面容丶神色及语调都透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奴自是与凤後无法相比。”顾氏低首躬背，已无当年半分自傲，全然微末如尘埃。

他最看不得的就是裴辰这副不争不抢丶规矩自守的模样，从年少时就厌恶至今，而她，偏偏就喜欢这样，喜欢裴辰所有令他讨厌的特质。或许··正是因为她喜欢，他才厌恶···究其顺序，凤後惊觉他竟有些分不明白了。

裴辰只是看着不争不抢，实则为了家族荣华只一心攀权附贵，最是虚僞！怎麽可能瞧得上你一个平民出身的探花女呢？宋青禾，你为何郁郁到死都没看清他的真面目？！

“不过，有一点你倒是从未有变··自己年少时费尽心思想要踏入宫门，未能如愿，也嫁了个新贵，如今也设法让你的贱嗣爬上了娆儿的床榻。”凤後冷声道，在注意到顾照宁的一身装扮後，眸中更是冷得有些渗人。

顾照宁垂着眼，神色平静，看上去既无惶恐也无愤恨，只是唇色逐渐有些苍白，似乎无法久跪。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这贱嗣在与女子暗中勾弄私通这方面确实要远胜于你··这样罢，看在本宫与你昔日情谊的份上，便将他送给魏冉作个侧夫，如此，你们父子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我不会与她人成亲了。”一直不言不语跪着的少年突然开口道，声音依旧是哑的，可能是前阵子频繁的孕吐灼伤了声带。

顾氏偏头看向身边的少年，眼神中流露出惊异，他深知他的次子由于从小的生长环境，性子沉默，不争不抢，但如今竟会说出这番逆反之话。

“你莫非还妄想做皇女侧夫？！未曾婚嫁便已是熟夫之身，可见性情淫|荡之极，倒是心比天高！”凤後笑中难掩怒容，戴着精致护甲的手一寸寸拢紧，若顾照宁还是奴籍，怕是早就再次被他关入刑狱当中直接折磨致死了。

顾氏深深地埋下身，额头触到冰冷的玉石地面，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再仰首时，布着几道沟壑的额头已然破了，流淌着刺目的鲜血。

“这一辈子··我背负着重复家族尊荣的重担，从未为自己活过，既负了她人，也负了自己，嫁予不爱之人··更累及照宁从小受尽冷眼和苦楚。”顾氏眼中空泛又沉痛，似乎在回忆一些刻意被自己尘封的过去，“我并不是趋炎附势之人，照宁更不是··我们只愿能过着最为凡俗安定的日子，若凤後仍有心火未消，也请全部发落到我身上，若能放过照宁，我愿以命相抵。”

顾氏不再恪守严规，反而以“我”自称，这一刻，他仿佛不再是顾将军府的主君，而是裴辰，是忘了裴老太君所束缚在他身上的一切森规教条丶家族兴衰的裴辰。

凤後桃花眸微眯，本欲对着少年发作的怒火确实被顾氏引了过来，他阴沉不定地看着顾氏额间的鲜血，忽而说道：“把江盛娆也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