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日子就在这欢愉清平之中度过,如白驹过隙。
春来春又去,微醺的初夏翩然降临。
这其间也发生了一些事。
比如建安帝眼看重病沉疴快要驾崩,却又熬过了冬天,一日日好了起来。
皇帝好起来了,自然有精神处理一些他重病时发生的教人不愉快的事。
于是,太子的生母王淑妃,突然暴病而亡了。紧接着,查出来是皇後派人下的毒手。
不容皇後辩解,皇帝就将她废了,送到宗庙里给祖宗念经,然後从後妃中选了一个没有生育过,背景也平平的周贵嫔升为了贤妃,过了一个多月,又升贵妃。
到了初夏五月,周贵妃就被立为了皇後。
周皇後的父亲只是礼部一个小侍郎,为人老实本分,勤奋踏实,家里两个儿子和他一般,都是老实人。
周皇後当年本有婚约,只因为八字和建安帝极合,才由太後做主纳入後宫。
她模样并不美艳,性格文静,建安帝临幸了几回後就没了兴趣。
这次建安帝清理後宫,发觉这些女人要不就是自己不安分,要不就是父兄不安分,都安分的,却又太笨,选来选去,只有周嫔本分又聪明,能成大事。
周氏做了皇後以後,不负皇帝所望,将後宫治理得井井有条,对太子和公主们也关爱有加,十分有贤後风范。
太子已经会走路,正牙牙学语,周皇後作为他名义上的母亲,将他抱在东宫亲自抚养。朝廷後宫经历过这一次清洗,也规矩了许多,各部的人事也略有变动。
远在中山平城里的两人依旧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对京中诸事,也不过侧耳听听,从不放在心上。
阮韶闲得久了,又渐渐起了写戏本的心思。
刘琸自然乐见其成,还专门让王府里养着的戏班来演他新写的本子。
阮韶兴趣浓郁,写了个戏本子,起名《玉簪情》,讲的是一段玉簪幻化成女子,来报答书生洗玉之恩的故事。
这戏里的情爱写得分外缠绵,还别有一丝香艳在其中,尤其是其中少女三度与书生轻解罗带,共赴云。雨,更是妖冶暧昧,引人遐想。
刘琸看了,一眼就看出那三段云。雨的出处。
一处是客栈圆桌上,一处是荒郊枯树下,还有一处就是荷塘小舟中。
这不正是他和阮韶当年在越国时的几段两人都难忘的情。事?
刘琸立刻拿着书去追问阮韶。阮韶只抿着嘴笑,脸颊薄红,什麽都不说。
这样的本子自然只是写来自娱自乐的。
刘琸便道,对白这麽好,不演可惜了,不如我们俩来试试?
阮韶写过那麽多本子,却从没登过台。不过图个好玩,他也答应了。
于是两人弄来两件衣衫在花厅里有模有样地闹了起来。
刘琸非要演玉簪女,捏着兰花指娇滴滴地管阮韶叫公子。阮韶扑哧一声笑,半晌都没接上下一句词。
两人嬉闹着,倒也真的入了戏,眉来眼去间渐渐有了热度,甩袖递手的触碰中,也仿佛带动了酥麻的触感。
阮韶尴尬了,坚持不住,演不下去。
刘琸却是笑嘻嘻地不肯放过他,像似调戏良家妇女般凑到他身前,念着唱词:“小女愿以身侍奉恩公,夏日为你打扇,冬日为你暖被。”
阮韶啼笑皆非,“我哪里写过这麽一段词?你又胡来了。”
“意思差不多就行。”刘琸凑得更近,将阮韶逼退到翘头案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捏着嗓子作怪,“求恩公成全小女一番心意,赐小女一段露水姻缘。”
阮韶脸颊涨红,瞅着他道:“姑娘还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刘琸恢复了原有的声音,奸笑道,“那好办,小女本就是男儿身!”说罢,竟然开始宽衣解带。
“你……你……”阮韶瞪着眼睛。
刘琸反倒摇头叹息,道:“想不到恩公竟然有如此嗜好,怎麽不早说?在下扮演女儿好生辛苦。恩公放心,在下一定让您欲罢不能,就此爱上我。”
阮韶又羞恼又好笑,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可身後又没了退路,就这样眼睁睁被刘琸压在翘头案上,又眼睁睁看他从发髻上拔下了那一支自己亲手打造的白玉簪……
“刘琸,你敢!”阮韶惊得大叫。
“我敢不敢,你马上就知道了。”刘琸却是极其无赖地一笑,“恩公,在下这就来报恩了。”
……
自那次後,阮韶每次见刘琸戴着玉簪,都免不了心慌一下。
盛夏来临,满塘荷花盛开,刘琸如约带着阮韶去湖上泛舟。
两人如当年一样,爱把船上停在荷花深处,在这清凉中打发午後的时光。
只是阮韶身子已没有去年好,偶尔才下一次水,刘琸也不肯让他潜水捉鱼,少了许多乐趣。
阮韶到了船上,又恢复了渔家少年的本色,活泼灵动。
他最爱光着膀子躺在甲板上纳凉,嘴里还叼着一根草,平日里的儒雅公子哪里还有影子。
刘琸喜爱他这懒散闲适的模样,也学着他不修边幅。
阮韶便道:“也不能总是我在你这里呆着。等你这边事都了了,也该跟我回一趟大越,去给我娘磕个头。毕竟丑媳妇也要见公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