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攸,一代才子,还这麽年轻,本该大有作为,有广阔人生,可死亡却降临得那麽突然。
阮韶这些日子,也不断地思考着徐子攸的死。
人的生命有多脆弱,他亲眼所见。
谁都说不清下一刻会有什麽意外发生,让你和所爱之人天人永隔。
有些话,是不是只有等到弥留的那一刻,才有机会说出来呢。
阮臻许了徐子攸来生,可人又是否真的有来生。六道轮回,来世谁又能找得到谁?
只有这一辈子,这一世,才是确确实实把握在自己手中的。
徐子攸是吏部尚书,他一去世,朝堂免不了一番人事变动。
阮臻为了化解哀思,把精力都放在了公务上。李松怕他累坏了身体,总是劝阮韶来陪他。
阮韶进宫次数多了,又有了点流言蜚语。阮臻干脆给阮韶封了个上书房行走,让他帮助自己处理点文书杂务,让阮韶有老公名正言顺进宫的理由。
生活并不因为徐子攸的去世而停止。
科举完毕了,朝廷多了一批新官吏。秋收了,老百姓又可以过一个丰衣足食的冬天。怀孕的後妃生産了,阮臻又多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皇子也终于发蒙,开始念书识字。
阮臻让人在外庭收拾了一个院子,隔三差五就将阮韶留宿下来。两人的关系已是满朝皆知。
好在阮臻也没做出什麽“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糊涂事,太後和宗室里的老人也懒得多问。
反正宁王没有什麽亲族,也无子嗣,即便被专宠,也闹不出什麽动静。
过年的时候,皇宫举办盛宴,皇後的位子空着,後宫的妃子看皇帝不似早两个月那麽阴郁消沉,也渐渐起了争夺的心思。
阮韶忽然发现自己成了後妃争相笼络的对象。
人人都讨好他,希望他在皇帝面前说点好话。尤其是生过儿子的那几个妃嫔,都还将他召去,希望能让儿子拜他为师。
阮韶啼笑皆非地和阮臻说:“我有什麽才能传道授业?”
阮臻道:“还不是为了皇後一事。你若觉得烦,以後可以不理他们。皇後一事我心里已经有了数。”
“既然有了合适人选,不妨早点定下来。”
阮臻忽然道:“你怎麽有点都不吃醋?”
阮韶不解,“你是皇帝,这事是国事,不是理所当然?”
阮臻脸色越发难看,“不仅仅这事。当初徐子攸的事,你也一点都不吃醋。”
“徐大人英勇大义,我敬佩都来不及,为什麽要吃醋?”阮韶觉得不可理喻,“他救了你的命,我却该吃醋,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小人?”
“可你看我为他那麽伤心难过,消沉低落。你就没有半点不舒服?”阮臻逼问。
阮韶啼笑皆非,“你为他难过不本来就是应该的吗?我心里也为他很难过,也没见你吃醋。”
“他爱慕的又不是你!”
“阿臻,你这是怎麽了?”阮韶无奈。
阮臻却是纠缠上这个话题了,冷笑道:“你怎麽知道我没吃醋?我不说不表示我不知道。刘琸千里护送你回来,你以为我不醋?”
阮韶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
阮臻向他逼近,道:“你们一路上做了什麽?”
做了什麽?
这一瞬间,阮韶想到的是山林晴朗的星空,是小镇上那碗热腾腾的鸡汤面,是喧闹的鬼节街市和漫天烟火,以及宁静悠远的荷塘月色。
双臂被狠狠箍住,阮臻双目赤红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我後来叫人找到了送你们来的船夫,把你们一路上的事都问清楚了。行呀,宁王,顺风顺水,被翻红浪,房都不出呢。”
阮韶脸色越发惨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阮臻表情狰狞,“你当初在大庸那样,我可以当你是为了替我搜集情报,委屈献身。可你後来和刘琸一路风流快活地来见我,是为了什麽?你又当我是什麽?”
阮韶浑身冰冷僵硬,说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