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梦境再次扑面而来,像是某种预言。
尧宁难以置信地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兀响起:“阿宁,为何你没有变化?”
尧宁看过去,是孟摇光。
紫袍金带,气质高华,行走间有花瓣在她衣襟处掉落。
在这样的时候,尧宁竟分了一下心,想原来孟摇光入魔的特征是花朵,比那些丑陋的犄角鳞片好看多了。
一朵牡丹睡醒一般在孟摇光额角缓缓舒展开花瓣,衬得她大气的眉眼带上了一丝邪异与妖气,让尧宁感觉到了陌生。
孟摇光的疑问提醒了在场诸人,渐渐有人道:“是啊,为何她没有变化?”
喧嚷越来越大,疑惑化作了怀疑,怀疑又酝酿成暴怒。
“为何所有人都被魔气所染,唯独你半点变化也无?”
尧宁呆愣想,自己没有变化吗?
越来越多的质问扑面而来,一道声音猛地高亢起来:“是不是你?这一切是不是你搞的鬼?”
“她散播了魔气,感染了所有人?”
“尧宁血洗了梵天寺,杀死了空闻大师?”
“是她!所有人都被波及,唯有她半点伤都没有!”
尧宁身上剧痛,嘴唇颤抖着,却不知如何反驳。
“我没有,你们冷静一点……”
“我们亲眼所见,你还有什麽可以辩驳的?”
尧宁後退两步,摇着头想,不对劲,这些人不对劲,他们似乎并不是很清醒,被骤然而起的情绪裹挟着,引导着向自己发难。
尧宁猛地看向孟摇光。
孟摇光站在原地,淹没在激愤上前的人群中,冷静地与尧宁对视,看不清是怀疑丶愤怒还是急切。
她没有表情。
尧宁下意识想要向孟摇光解释,张了张嘴,却又在孟摇光的目光中阖上。
一个最不可能的想法如盘尾的毒蛇在心底擡头,尧宁怔愣地看着孟摇光,如同过往岁月的许多次,她孤身一人,而她被人群簇拥。
孟摇光垂下目光,转身逆着人群离去,留给尧宁一个背影。
“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一个修者率先持剑刺来,满脸通红,非人的瞳孔中是燃烧的怒火。
尧宁侧身避开,扶光格住再度刺来的剑刃,轻轻一擡,那人便飞了回去,被衆人七手八脚扶起。
这一下如同开战的号角,激怒的人群转眼间包围了尧宁。
审视丶怨恨丶怀疑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尧宁一一与他们对视,目光坦荡而清明。
可是这些人却处于某种怪异的癫狂中,与谢琦引爆舍利子时一般无二。
尧宁皱眉,收了扶光。
不能伤了这些人,否则後面只会更加纠缠不清。
现在需要一个清醒的,足够权威的人主持大局,制住这些失控的修者,而後调查今日浩劫的起因。
强敌窥伺,执棋者不知在何处观戏。
尧宁四下望去,在场所有人都被卷入,狂热混乱像是瘟疫般席卷,没有人能拨开迷雾,没有人能在梵天寺一夕灭门,千百僧衆流血漂橹下,尚有稳住局势的威望。
她突然发现,从旁观者眼中,自己的确可疑。
她身上除了伤口,没有任何变化。
到底是谁在操纵这一切?正道之人为何会出现入魔迹象?为何偏偏是自己与衆不同?
尧宁看向自己的手,普通的,凡人的手,血色从皮下透出,脉搏在稳健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