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冥思苦想许久,都是宋青云如何才能做到不起眼,让所有人都注意不到自己。
可她为什麽要不起眼。
如果如当日西洲馆一般,宋青云一直都是灼目耀眼的,只是当局者譬如自己,看不分明而已。
她无需不起眼,只需……
尧宁在脑海中捕捉那个词,那个最适合形容这一切的词语。
她隐约觉得,只要说出这个词,就好像言出法随,能瞬间扫清迷雾。
比风还轻盈。
看不分明。
所有人都不会注意。
尧宁伸出手,像是抓住什麽似地握在一起,上凛然看着她的动作,眉眼沉沉地压下来。
尧宁张开五指,手心什麽都没有,只有虚空。
她久久凝视虚空,一点微光在她眼中愈来愈亮,映得面庞粲然生辉。
“虚空……看不见……原来如此,为何我从前从未想到过……”尧宁喃喃自语,转身看向度无主,“原来她无需不起眼……”
度无主抿着唇,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拿着茶盏的手指却微不可见地颤抖起来。
“她只需要让所有人——”尧宁唇瓣开合,吐出那一锤定音的四个字,“视而不见。”
“啪!”杯盏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度无主呆呆看着自己指尖被碎瓷割开的一道伤口,刺目的血珠子涌出,映在他漆黑的瞳孔里,像是他眼里的一滴血。
他慢慢擡起头,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麽。
度无主知道大势已去,自己什麽都没做,却还是没保住那人的秘密。
他彻底成了废子。
度无主恍惚地笑了笑:“是我看低你了。”
尧宁神色平静,没有在意度无主的崩溃,因为当她说出“视而不见”四字时,一段几乎遗忘的场景瞬间涌入了她的脑海。
原来她这麽早就见过她。
原来她就在自己身边。
她的悲喜离合,在另一个人眼中,原来只是微不足道的笑话。
这种被戏弄,被掌控的感觉,让尧宁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一样难堪。
“我知道她是谁了。”尧宁轻声道。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侍从在门外行礼,低头进来呈上托盘,却半晌没听到新尊上的动静。
小侍从战战兢兢,忍不住偷偷擡起眼,发现尧宁正死死盯着他手中托盘,小侍从目光偏移,然後震惊又畏惧地睁大了双眼。
那上面只有一杯酒。
尧宁挪开目光,看向门外,红色裙角荡进视线,紧接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
沈牵最先回过神来:“宗主,如果阿……她还活着,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为了通天之途,她会不择手段做出任何事!”
沈牵眼中落寞失意一扫而空,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只是他心如死灰躺了数日,陡然动起来只觉得眼前乱冒金星,一个不小心就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