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身影再次离去,阿度颓然地放下手,原地呆愣许久,突然转身走向度玄都:“他说要变天了?为什麽?你在度无主身边这麽久,总该知道一星半点吧?”
“你,你不想出去吗?”阿度急切地思索着,“如果魔界变了天,那人间呢?梵天寺还有幸存僧侣,你不想护住空闻大师的弟子吗?”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度玄都的沉默与死寂。
阿度颓然地坐了下来。
要变天了。阿度尝试思考,如今魔界会发生什麽大事,能用“变天”来形容?
尧宁被魔尊救回魔界,而正道诸门派纷纷传言她是什麽灭世之主,难不成度无主认为尧宁会给魔界带来什麽灾难,就像梵天寺灭门之祸一样?
不。
阿度很快否决了。若是如此,魔尊也不是傻子。
阿度拧眉思量良久,无奈所知信息太少,无法拼凑出结论。
她想到了那个男人,度无主的新宠,他似乎有许多不满,不仅仅只是对自己的身份。
阿度抓了抓脑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天又到了头,日光从窗外彻底消失,屋内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阿度在一片漆黑中大睁着双眼,却捕捉不到一点亮光。
她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深埋的记忆翻涌上来,狭小的黑屋,鞭打,辱骂,潮湿冰凉的地面,流进脖颈的黏腻泪水……
她好不容易才从昏暗的无光之地看到了太阳,为何转眼又陷落黑暗。
阿度神经质地扣着手指,眼中的光一寸寸泯灭。
第二日。
男人从屋内退出,微不可见地舒了口气。
阿度似乎意识到不管怎麽吵闹,都不可能出去,也见不到度无主,这次格外安分,在他进去後,只是安静地看着他,露出诡异的微笑。
男人想到那个笑容,不由打了个冷颤。
不知为何,阿度的笑容有种令人心惊的狠劲,像只茹毛饮血的孤狼。
男人觉得阿度的笑,某种程度上与度无主十分相似,只不过度无主的狠厉是经过掩藏的,阿度更像只入世不深,不懂得遮掩的狼崽。
男人心中隐隐浮现厌恶。
他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没想到费尽心思爬上来,最终还是给人端茶倒水,连最後的希望也要眼看着破灭。”
他看着夕阳染红的庭院,摇摇头道:“日薄西山,救不了了。”
男人突然顿住,双眼一下子睁大,不可置信重复道:“日薄西山,日薄西山……”
夕阳将大地涂抹得一片橙红,晚风轻轻摇曳着庭中垂柳。
一股凉意从男人脚底升起。
黄昏。
他明明是给屋里两人送的早食,为何现在是黄昏?
男人猛地转身,冲向阿度所在的屋子。
格扇门砰一声打开,他对上女子冰冷狠绝的双眼。
阿度吐了口血,一字一顿,像是不容违抗的命令。
“现在,坐下,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