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枝形电光撕裂天幕,雷声震耳欲聋。
沈牵看向近在眼前的漆黑天幕,乌鸦慌乱地叫着逃离,大风卷起枯叶直上九天。
凛冽的杀意与磅礴的魔息蕴含其间。
他突然问道:“你要怎麽控制住魔尊?”
身後尧宁沉默了片刻,说道:“原本苦恼了许久,不久前好像有了法子。”
“什麽法子?”
“我找到了一具与他十分契合的容器,只要那容器乖乖听话,并且意识到自己是谁,定能吸引魔尊神魂与之合一,届时趁他实力被容器削弱,便能置他于死地。”
沈牵听得背後发寒,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替尧宁担忧:“既是魔尊的容器,真的会认真听话吗?而且……为何要他意识到自己是谁?”
他们正说着话,乌云罩顶的地方陆续有人拖家带口地逃了出来,见到尧宁,所有人面上都露出激动的神色,口中念念有词,伏地跪拜。
四下里跪拜的人越来越多,口中的呼唤落在沈牵耳畔,却像是飞沙一样飘散,听不明白。
沈牵想听清楚,这些人是如何称呼尧宁的。
世人曾经将她举到高处,又让她跌落污泥。
他们欠她一份认可。
然而那些那些人嘴唇开合,沈牵既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分明。
但很快,他发现了另外的异样。
没有人注意到他,即便他为尧宁牵着马,就在她的身边,却无一道目光向他投来。
仿佛他是尧宁身边的空气。
沈牵并不为这种忽视而失落,反倒因尧宁得了应由的尊重,重新居于高处而发自内心地骄傲。
可他觉得,自己似乎不该站在她的身边,与她一道接受衆人朝拜。
沈牵手足无措片刻,突然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何处,不知自己的身份为何?
对了,他是尧宁的……他是……
沈牵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是谁?
越来越多逃难的人跪了下来,如同长风拂过的麦浪,无数的信仰臣服敬畏尽数聚向尧宁。
在这样浩大的声势中,沈牵来不及慢慢思索,几乎是下意识地,他转身朝向尧宁,与身後的无数人一般,恭敬地跪了下去。
也许我是她的奴仆。
沈牵想。
尧宁发了话,跪拜的凡人便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继续往外逃亡。
尧宁这才回答沈牵的问题。
“我想他会听话的。”尧宁看着起身的沈牵,笃定道,“至于意识到自己是谁……”
尧宁擡头看向乌云笼罩之境,眼中是柔和却坚定地杀意。
“若这个世界出现了另一个自己,此方世界为了不崩塌,应该只能留下一人。而以他如今的疯狂程度,见到了异世而来的另一个自己出现在我身边,第一反应绝不是杀死他,而是——”
尧宁纤细的手指敲打马鞍,条理清晰剖析人心的模样,无端透出让人胆寒的冷意。
“认为那人定是得了我的欢心,才能留在我身边,那麽让自己成为他,与他融为一体,岂不是很好麽?”
沈牵看着尧宁,心底泛起难以抑制的恐惧。
他听不明白,却又像是模糊意识到了什麽。
尧宁在毫无在意地算计魔尊的真心。
那位魔尊的疯狂,在她眼中成了杀死他的利器。
沈牵後退两步,嘴唇翕动,良久才问出:“另一个自己……容器……”
他思维一片混乱,勉强才问出那个最重要的问题。
“你在哪里找到的容器?”
尧宁静静看着他,缓缓笑道:“说来也是天意,我正在路边小憩,他突然就出现在我身边,与魔尊长着一模一样的脸。”